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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江南好2(第1页)

柳枢没有再见到青鸾。传言中,青鸾处事干练,颇有大将之风,从不轻易示人,常得见到的,是侍奉其左右的亲信边氏姐妹。边氏姐妹美貌如画,世人也更加揣测起青鸾的容颜来。一说她貌若无盐,有谋无颜,故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说她倾国倾城,否则貌美的边氏姐妹怎会如此俯首帖耳?青鸾倒从不出面澄清,依旧稳坐落音山,神秘面纱更厚了一层。

进得竹楼,有白衣侍者领他进了穿过九曲回廊,去往西厅。到了西厅外,两名白衣素冠的美丽女子照例一丝不苟的柔声请随行的柳平在外间等候,这是报信社的规矩:一次只接待一位客人,绝不允许两人同时入内,夫妻也不例外。柳枢示意让柳平在外等候,徐徐进得院内,立时有一名白衣素冠妙龄女子款款而来,照例温柔的带着他穿过几丛青翠的绿竹,来到“迎客厅”。

柳枢顿时了然,此行果然不虚。

厅内虽不及落音山闻名天下的“迎客厅”,却也清雅不凡,极其别致,案几上的莲花香炉中缕缕令人舒爽的香气氤氲缭绕。俏丽的边棂儿一身红衣,正襟危坐,见柳枢来了,只略略示意他落座。柳枢亦不推辞,慢慢落座。

边棂儿淡淡道:“世子的所问之事,可有更改?”

柳枢道:“并无,请棂儿姑娘开价吧。”

边棂儿将面前一封信函递到柳枢面前,柳枢打开来,只见一张信笺上楷书写着:十万两。

这个价格,不是报信社开出的最高的价格,却也不是一个低价了。然而柳枢看完,眉头反而更加舒展了,他掏出银票,道:“这是十五万两,姑娘且点点。”

边棂儿美目直视:“世子所求之事,只需十万,多余的,世子且收回。”

柳枢看着一本正经的边棂儿,淡淡的眸子依旧古水无波:“如此,便依棂儿姑娘的。”

边棂儿依旧正襟危坐,自有白衣女子上前,清点银票,对边棂儿微微一颔首,边棂儿方拿出另一封信函:“世子所要的答案,便在这信封里。主人从不亲自见客人,此番思及世子尊贵之躯,已然破例许多,亦是主人念及四公子救命之恩,故而盼世子亦念及过往种种,勿将报信社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柳枢恭敬的接过:“请棂儿姑娘转告青鸾姑娘,柳枢自不是市井小人,定当守信,不会乱报信社规矩。”

“如此,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公子请回吧,出门后再看也不迟。”

柳枢起身告辞,领路的白衣素冠女子却已经换了另外两个窈窕女子,在前方翩翩带路。柳平索性出来在马车上候着,见他出来,忙迎上去,伺候着世子上了马车,一道扬鞭而去。

柳枢缓缓打开这封价值十万两白银的信函,信笺依旧是报信社惯用的桃花信笺,却看着眉尖一跳,他挑起帘子:“柳平,速回京都。”

柳平听得世子严肃的语气,忙正色应道:“是,世子。”

马蹄切切,艳阳高照,天空一片湛蓝,一只鹰隼掠过天空,疾疾的飞向远方。

南桥镇虽小,倒也不失繁华。

“……话说圣祖年间,圣祖与大将军柳煜出征南海,途径这南桥镇,见此处连贯南北的,唯一座木桥,颤颤巍巍几欲坍塌,大军只得赤足淌水而过,遂令大军在此休整,建了这座石桥,连着河南河北。桥已建好,总得有个名,却苦于圣祖身边无一文官,圣祖见此河自北向南,浩浩荡荡而去,遂提名:南桥。自此,我们这个镇,也就叫南桥镇了……”

不等摇头晃脑的说书人说完,一个贵公子模样的青年执了半杯酒,带了七分醉意起哄道:“那这南酒,又是因何而来?”

“这位公子想必是初到南桥镇,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酒倌儿莫约十四五岁,是新来的,听了几天说书故事,这个故事倒是第一次听,不由听得两耳朵塞满了,送酒便慢了半分,于是雅间的的客人便不满了,一个年轻的带着十足的贵气的俊公子正粗着嗓子道:“酒倌儿,酒呢?本公子的酒呢?”

酒倌儿一个激灵,忙回过神应道:“来了来了!”偷偷瞄了一眼老板,发现老板正挂着弥勒佛版的招牌笑容送走东头的老李,暗自庆幸了一把,忙蹬蹬蹬上楼,幸得楼梯很是结实!他亦学着老板,满脸堆笑,道:“公子,酒来了。”

只见雅间坐了两个年轻公子,右首正是刚刚催促的公子,只见他一身绸缎蓝衣,甚是华丽,一看便知是哪个王府的贵公子。此刻他正敲着手里的一柄金鞘精致小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满是不耐,拖着江南惯有的侬音骂道:“爷爷的,这速度,龟爬呀!”

只听得“扑”的一声,却是靠窗的公子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酒倌儿循声望去,见那公子懒懒的倚在座上,一身月白锦衣,素雅却透出几分脱俗,春日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他俊美的面庞上,那张脸仿若泛着白玉般光洁的色泽,他缓缓睁开了桃花眼,双眸阳光浸染,潋滟生辉:“楚北,这调学得有点模样了。”

酒倌儿被这笑脸,吓得生生的愣住了:妈呀,这哪里是男人?不正正是一张妖孽的脸嘛!

那公子兴奋得将金刀一指:“那你可输了,柳棉,谁说我学不会的。”

柳棉双眸一沉,看着近在咫尺被楚北挥舞着大有宝刀出鞘之势的金灿灿之物:“你这金刀是不想要了吧?”

楚北立时收了金刀,面有讪色:“这叫手舞足蹈。”

柳棉睥睨不言,楚北已恢复了平静:“酒倌儿,快,酒拿过来。”

酒倌儿放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将酒奉上,笑容可掬道:“此乃上等的南酒,贵人且尝尝。”

楚北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去上菜。”

酒倌儿点头哈腰模样学得十足,顺手将门关上时还不忘盯了柳棉一眼。

楚北狐疑的看了酒倌儿一眼,待门关了方后知后觉的道:“我说,这酒倌儿莫不是也被你这妖像迷住了吧?”

柳棉不置可否,但笑不语。

楚北万分悲壮:“上天何其不公!既生北,何生棉!”

柳棉双眉一挑:“酒不喝了?”

楚北拿了杯子斟酒,愤愤:“半年来,难得有酒喝,怎么不喝?秀色终是不可餐。”修长的手指端了酒杯,放到鼻下,深深一嗅:“这小镇能有这样的酒,倒是难得。不过终究比不得何坊的梨花白,回到京都,我定好好喝个几十坛,再叫上琴丝坊的燕兰姑娘,醉上十天也是甘之如饴。”

说话间,三杯酒已经下肚,缕缕酒香四溢,柳棉闻了,却滴酒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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