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在播放着电子旋律的月台上凝视着笔记本。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为了刚才在投币式寄物柜前换衣服的女孩或是智志这样的打工族,我会好好帮他们把该做的事做好。
或许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接下了这次的事件也说不定。再怎么说,都必须要有相当的动机,才能够认真接下工作。
看着机台电车开走后,下一班山手线开进了月台。
就在我把包包靠在双肩上提着,于白线内测排队时,手机在我牛仔裤的口袋里响了起来,是萌枝打的。
&ldo;喂喂,阿诚先生。&rdo;
由于电车的声音吵杂,我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便对着手机大叫,&ldo;发生什么事了吗?&rdo;
&ldo;你赶快来,我们工会的成员又遭到袭击了。&rdo;
萌枝的声音听来像在惨叫。
&ldo;地点是?&rdo;
&ldo;西巢鸭医院,警察到刚才为止都还在做笔录。你们家的店没关系吗?能够马上过来吗?&rdo;
&ldo;知道了。&rdo;
切掉通话的同时,我跑了起来。要到巢鸭和大冢去的话,还是先回西一番街的家里开车出来比较好吧?我一面感受着靠在双肩上的包包里、智志那些生活必需品沉甸甸的重量,一面在满是人潮的月台上奔跑,两阶当一阶的从楼梯上往下跑去。
四周的上班族,谁也没有正眼看我。我们对于别人,已经变得无感觉而冷淡了,或许这是型社会的特征之一。我花了两分半钟从池袋站的月台回到家,创下我有生以来二十几年间的新纪录。
抵达西巢鸭时,性急的冬阳已经二话不说的打斜了。
东站附近的商店街,买晚餐的主妇间混杂着很多年轻小鬼,在那里闲荡着。认识像智志那样的穷忙族后,我看待街道的目光也变了。就连西巢鸭这样普通的住宅区,不也有杀时间等待着夜间方案开始的年轻人吗?这种事让我在意到不行。
由于医院的停车场已经停满,我把大产的卡车停在附近的投币式停车场里。我们四周的商业行为,似乎全都渐渐完成无人的投币化了。
我向萌枝走去,走廊上飘散着医院里较早吃完饭的香味。六〇三号室。我读着贴在走廊上的病房门牌后,走近了遇袭者住院的病房。四张病床上有三个患者。就在我看着病房全貌时,萌枝的声音从眼前拉帘围住的病床传来。
&ldo;请等一下,永田先生。医生不是也说,今晚住院观察一下比较好吗?&rdo;
我轻轻拉开从天花板的横杆上往下垂悬的米黄色拉帘。
&ldo;那个,虽然你们正在忙,但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一点事件吗?我是来了解情况的。&rdo;
床上一个身材颇瘦的男子起了身,正在脱医院的病袍,一头长发绑在脑后。黑色女仆装的萌枝回过头来道:&ldo;阿诚先生,拜托你说服永田先生。他的肋骨裂开,头部也遭重击,却坚持要出院不听劝。&rdo;
削瘦的小伙子看也不看我这边,大概是二十五岁上下吧,带有一种和智志一样扼杀自己存在般的氛围。男子生气般地说:&ldo;真不该和什么工会扯上关系的!&rdo;说着,他披上沾有血迹的运动衫。
&ldo;你的肋骨裂开,现在是要去哪里?&rdo;
男子在病床上瞪过来。
&ldo;去网咖。我的先确保今晚睡觉的地方才行。&rdo;
&ldo;才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不能睡在这间医院呢?&rdo;
他低下头,难为情般地说:&ldo;我没钱。我既没加入健保,连这次的治疗费付不付得出来都不知道。不工作的话,我会变成游民。反正肋骨裂掉他自己会好嘛。请不要再管我了,我也决定从今天起退出东京打工族工会。&rdo;
男子在运动衫外穿上廉价的羽绒外套,盖住了粘在胸前的血迹。他额头胖贴着的ok绷上渗出了淡淡的血。一点过错也没有的遇袭者,要偷偷摸摸地从医院夹着尾巴逃走,而且还是因为他没加入健保。这个所谓丰饶的国家,还真是美好。
无可奈何下,我说:&ldo;我知道了。我不阻止你出院,但能不能把事情讲给我听?晚餐可以请你吃你想吃的。反正到夜间方案开始的晚上十点前,还有时间吧?&rdo;
男子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ldo;真的可以请我吃想吃的任何东西吗?&rdo;
我看着萌枝的脸。很不巧,我钱包里也只有一点钱而已。我怕他如果说想吃银座的高级寿司店该怎么办。女仆装的工会代表说:&ldo;知道了,钱就由我们工会来出吧。&rdo;
穿着满身是血的运动衫的非正职雇佣穷忙族,首次露出开心的表情。
&ldo;那就吃烧肉吧。&rdo;
照着他的制定,我们决定到连锁烧肉店去。但由于那样的穿着没办法进店里,我把大产卡车开往永田所使用的池袋站洞口的投币式寄物柜。他就和白天的那个女生一样,理所当然似地在路上换衣服。街道变成了更衣室了,难民生活真严酷。一进入位于绿色大道上的连锁烧肉店,他十分欣喜地点了菜。
&ldo;上等牛五花、盐烧横膈膜以及盐烧牛舌,各三人份。还有生啤……&rdo;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吧,骨头裂掉当天就喝酒还是不好。他改点别的东西。
&ldo;乌龙茶。&rdo;
我说:&ldo;三杯乌龙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