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琰淡淡扫她一眼,想着堂堂丞相府千金,皇城里多少王孙贵胄梦寐以求,“得知兴天下”的佳人,此时如同婢女,才微微舒心。“喂她喝。”他用命令的语气沉冷的说。“好。”裴杏涵搁下茶盏,去拿软垫的时候,宫琰却将黎雪轻轻托起,拥在他温暖的怀中。手里的软垫放回了原位,裴杏涵心里一阵酸涩。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跪着喂。”不等她回过神,又听见他冰凉的声音。裴杏涵这一次没有顺从,而是倔强的与他对视:“为何?”她的反抗,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眼底丝毫没有波澜。“这是你欠她的。”“我没有亏欠她。”裴杏涵微微扬起下颌,眼神坚定的说:“绝峰崖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话音刚落,霦白就走了进来。“主子。”霦白面无表情的说:“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让裴杏涵的心略微一沉,好似是与她有关一样。下意识的转过身,她才发现霦白手里提着个奇怪的包袱,圆鼓鼓的。“打开,让王妃好好欣赏。”宫琰微睨裴杏涵一眼,垂下头去看怀里的女子时,目光才有了温度。“是。”霦白将那包袱打开,一颗头颅掉在地上,不偏不倚的骨碌到裴杏涵绣鞋旁。“啊!”裴杏涵一声惊叫,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难怪从她嫁到这九王府,就没再见过身边的春樱。裴杏涵身子一歪,撞翻了手边的高桌,药碗也被打翻了。滚烫的药汤溅了一身。宫琰顿时恼了:“你就那么不想她醒过来是不是!”“她的命弥足珍贵,那春樱呢?”裴杏涵红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宫琰。“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杀了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说之前,她还幻想着能和宫琰解除误会,那么此刻,她的心彻底冷掉了。他根本不是那个让她爱了三年,等了三年,一心想要嫁的心上人。他偏执他无情,他是冷面若霜的九王爷,是皇城里让人闻风丧胆的阴狠角色。“都是骗我的吗?”裴杏涵仰着头,清澈的眼眸被泪水填满,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当初,你不过是利用我赢得相府和我外祖父的襄助,如今你想要的唾手可得,我就成了你的障碍了是吗?”近在咫尺,裴杏涵却从来没看清楚过面前的人,那一刻,她真的好希望跌下悬崖的人是她。死了,心就不会痛了。宫琰淡漠的看着她,语气微凉:“再煎一碗药来。”她伤心欲绝,他却视若无睹。裴杏涵深吸了一口气,决绝道:“我不会再听你的摆布。”“霦白。”宫琰眼眸微紧:“把这个婢子的尸首剁碎喂狗!”“宫琰你无耻!”胸腔里蓄积的愤怒顶上来,裴杏涵总算明白什么是绝情。“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吗?我是瞎了!”:服毒宣战入夜了,风有点凉。关了窗,柴房里的霉味越发重。裴杏涵麻木的握着药杵,重复着捣碎的动作,一下一下。宫琰说了,如果她不肯顺从,裴相府陪嫁的百余奴才,杀光为止。春樱就是个例子!心就像被什么腐蚀了,疼的恨不得去死。“小姐……”门轻轻被推开,春槿奓着胆子往里看。“春槿?”裴杏涵看她出现在这里,不免担忧:“先进来再说。”春槿闪身进来,迅速关门。“有婢子告诉奴婢,您被九王爷关在这里。奴婢拿了包子过来给您吃。”包子还是温的,让裴杏涵感觉到些许暖意。这是她嫁入九王府后的:处境艰难直到裴杏涵把胃里的酸水都土了个干净,宫琰才住了手,将她扔在地上。“想死,没那么容易。”霦白绷着脸看着春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春槿一边抹泪一边说:“有个水灵灵的丫头告诉奴婢,小姐被关在柴房里还没用晚膳。奴婢从小厨房找到包子就送过来。谁料包子里竟然有毒。小姐说既然王爷要赐死,她欣然领受便是。”“她怎么知道包子里有毒?”宫琰疑惑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裴杏涵,眉心里忖着不满。“小姐将包子喂了角落里的老鼠。”春槿往那角落里指了指。霦白查看后点头确认。她果然成功的激怒了他。宫琰嫌弃的将她拎起来:“裴杏涵,你真是好手段。”他就是觉得她醒着,能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裴杏涵也确实醒着,却纹丝不动。既然他已经变心了,那么真相就比一个男人的怜悯更要紧。御医请过脉,开过方子,便迅速退下。看着因痛楚而五官扭曲的裴杏涵,宫琰蹙眉问春槿:“你怎么知道蛋液可以保命?”春槿边哭边说:“奴婢幼时吃冒了芽子的青土豆,老郎中就是这样救活奴婢的。”“哼。”宫琰嗤鼻,一个字都不信。“分明就是她让你知道的。”“王爷,您错怪小姐了……”“闭嘴。”宫琰冰冷的声音,如同他的手指一样没有温度掠过她的脸:“她不是要死,而是以死相逼,逼着本王替她主持公道。若不然,丞相嫡女入王府次日便送命,本王如何向皇上、太后交代!”裴杏涵只在心底得意:算你看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