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珏被安置在宫里,鄢岁棠最放心不过。
毕竟有梅妩和柳燃一同看着,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几天的确杂事颇多,鄢岁棠匆匆回家解决了午饭,不等鄢岁蘅关心,便马不停蹄赶往岑府。
出宫时她已把书谕带给羽林军,不出意外,书谕应该早就到了岑素逢的手里。
果不其然,今日本该休沐的岑素逢已然整装,在岑府门前和鄢岁棠撞个正着。
虽然因为多日的连轴转,岑素逢的面容难掩憔悴,但一见鄢岁棠,他还是习惯性挤出一个挑衅的笑:“哟,祸害遗千年嘛。”
“这就去了?”鄢岁棠没有翻开书谕,但多少能猜到其中内容,“让你即刻封了恭王府?”
岑素逢挑挑眉梢,贴近她的耳廓:“不止。为免逆贼抗旨,还可便宜行事。”
鄢岁棠眼睑微跳。
难怪梅妩选择以书谕递给她,而不惊动旁边的梅珏。
如果让梅珏知道她们动了杀心,恐怕只会当场翻脸,而她未必能立刻制住梅珏。
岑素逢笑着远离了她,又亮一亮手里盖过玉玺的书谕,淡道:“鄢大人,你可真是送了一把好刀给陛下啊。”
“为人臣子,分内之事。”鄢岁棠冷冷扫他一眼,“倒是岑将军,接过刀了就好好办事,别太懈怠。”
“哈,听你这语气,倒是巴不得‘恭王’伏诛?”
“你这又是什么屁话?为陛下分忧不就是我们臣子该做的吗?”
岑素逢翘着唇角,神态却无端有些悲悯,他深深望着鄢岁棠,半晌不见言语。
鄢岁棠被他看得心烦,正想追问,却见岑素逢忽然扣上头盔,大笑道:“鄢大人高见,卑职受教!”
“……你他妈……”鄢岁棠难得爆了句粗话,却越品越不对,“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啊?”
岑素逢耸起眉宇:“哦——?”
但他们的对话没有持续下去,一道微弱的男声从府门飘来,打断了岑素逢的嘲讽。
两人一齐望去,只见岑素流身着雪白里衣,摇摇欲坠地倚在府门。身边的侍童紧张不已地跟着他,而岑素流的脸上,悬了一面比泰安寺那天更为厚重的面罩。
“鄢大人……”
他微蹙着眉,眼里盛满莹莹的光,却不敢上前,只是在鄢岁棠和岑素逢之间打量片刻,便低下了头:“抱歉,是素流唐突了、咳咳。鄢大人是来寻哥哥商议朝事么?外边暑热,府里正好备了普洱茶汤,素流原想让哥哥饮完再走……”
岑素逢哼笑一声,余光扫过侍童端着的两盏茶汤:“我一个人喝两碗?”
岑素流病白的面容顿时浮起一层淡淡的红云:“因为,恰好听闻鄢大人也来了……”
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更是低若蚊讷。
这么热的天,还戴着这么厚重的面罩,加上话语间的咳嗽,果然是病得够重。
望见岑素流小鹿似的眼眸,鄢岁棠又有些怜爱,解释道:“我不是来找岑素逢的,不急喝。不过,能否先带我去客厅?”
岑素逢则喝完了一盏茶,翻身上马,打趣问:“啊,是来找我弟弟?你不怕他的病气过给你了?”
鄢岁棠:“……”
岑素流脸上红了一片,蹙眉道:“哥哥,羽林军都等你一个呢。”
“又急着催我走了是吧?”岑素逢哈哈大笑,一策马鞭,“好,不敢打扰你们,鄢大人好好照顾我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