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欢也知道自己没必要跟傻子计较。
——个屁。
这疯女人不知道是在战场杀出毛病了还是岁数到了,隔三差五就要怀念一下太学府的往昔。
次次都挑他完全不能搭话的事件,还挺懂一碗水端平,回忆完梅琮梅妩,也不会落下废太子和静王。
她甚至连兰子真这个有妇之夫都会回忆!
但唯独不会记得冒着被岑则晖和师行难揍烂屁股的风险,跑去太学府只为看她一眼的自己!!
秉欢气急败坏地抓了抓头发,他知道这回是他小肚鸡肠——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心眼的浪客,什么狗屁世家,什么窝囊礼仪,他半点都不在乎,也从来没想过要拘束自己装扮成三从四德的一代贤夫。
是他胆大包天去太学府偷看,是他自作多情赶到长恨关救她狗命,是他厚着脸皮自以为是,觉得鄢岁棠离了他会寸步难行。
屁嘞!
人家活得可自在了!
秉欢无声地痛骂了无数句脏话,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却见一盏壁灯移位,墙面陡然裂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秉欢:“……”
下意识摁到机关了,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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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岁棠暂且放过门锁,转去秉欢离开的方向寻人。
倒没费太大功夫,墙壁裂开的大缝还算肉眼可见的程度,只是看不出这道缝隙是怎样出现的,虽然一定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就像他们进入这一层更深的地宫也是秉欢触发的机关一样,鄢岁棠皱了皱眉,说服自己相信秉欢只是体质使然。
也许就是有这种天生走运的人嘛。
“棠棠——有发现吗?”梅珏的声音远远飘过来,“你注意安全啊,这里很多机关的!”
鄢岁棠应了一声,继续打量面前深不见尾的通道。
没有灯,比现在的处境更加湿寒,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她身上没有兵器,而这里边似乎不适合空手进去。
鄢岁棠犹豫了一会儿,往里喊一嗓子:“秉欢?你在里面吗?”
她的声音不算小,但很快淹没在黑暗里。
鄢岁棠将耳朵贴在墙上,空灵的寂静无法传递给她任何线索,同样,也没有秉欢的回应。
梅珏有些害怕了:“棠棠,你快回来,别进过道里的墙缝!”
“但是……”鄢岁棠仍不死心,向通道里伸了伸手,没有动静,“应该没事吧?我感觉秉欢他……”
“棠棠!”梅珏打断了她的话,甚至摇晃起铁门,“棠棠,别进去!”
鄢岁棠迟疑地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内里传出一声轻笑:“他说得对。就这么进来的话,我也护不住你。”
一豆明火幽然亮起,映照出戴着半张雪白面具,笑容佻然的少年。
火焰愈走愈近,秉欢唇畔的笑意也越发的深,他一手持着火折子,另一只手则握着几支断箭。
在他身后,隐约传来金属坠地的脆响。
一丝血腥气在风中弥漫开来,秉欢走出通道,看也不看鄢岁棠呆若木鸡的模样,反手将壁灯扳回原位。
而后,墙缝逐渐合拢,再也看不出刚才的样子。
“你受伤了?”鄢岁棠的目光定在他的身上,秉欢吹灭了火,淡道:“不碍事,没把握好节奏,被箭擦挂了一下。”
鄢岁棠却很紧张:“箭上有毒吗?让我看看伤口,你带没带药?”
秉欢耸了耸眉:“伤在小腹你也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