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忽然知道自己想参悟何种神通了。
喻炎此时闲闲一瞥,就看见几册玉简一册册浮上半空,从玉质长卷忽地散作简片。
一片片碧玉简片,沐着皎皎青光,在斗室中悬空游走、替换重组,无数玉简飞起之时,鸣玉之声犹胜过长剑出匣。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满室碧玉简片才尽数归位,于半空中排成一道玉简长龙。
飞光藏身被下,掐着时辰,指爪一拨,便有一束璀璨青光掠去,在无数简片中穿行如梭,织就经纬,将所有简片重新系成新的一卷。
待这卷簇新长简慢慢沉下,平摊在被褥上,喻炎就看见那卷面当中,仍留着一幅拙劣小像,正是飞光画的那幅……他。
喻仙长嘴里轻轻“啊”了一声,像是堪堪明白过来,原来有这样一幅小像,生生世世画在飞光的神通造物上,居然是这般滋味。
他用手捏了捏自己滚烫的耳珠子,一时有些心荡神摇,往前悄悄凑了两步。
但靠近了才发现,锦被上那团鼓起,似乎又小了几分。
飞光隐约听见喻炎在唤它,隐约知道有人隔着一床锦被,轻抚它羽翎。
但方才参悟这一项神功,几乎耗尽了它全身气力。
它一度有神魂涣散,经脉寸裂之感……又不信自己会就此消散,于是只小口小口喘着气,强忍着痛苦之声。
足足缓了半个时辰,飞光才稍稍振作精神,从被褥里探出嫩黄指爪,朝上下左右,四面勾了几回,好不容易方勾住了喻仙长的指腹。
喻炎眼眶微红,虽然弯着眉眼,翘着嘴角,却不像是在笑。
飞光自缝隙处,强打精神看了他两眼,然后才字斟句酌,慢慢地夸耀道:“喻炎,你看看我,才花了些许工夫,就悟出了一样新的神通。新合出的这卷神通造物,我打算叫它‘天机简’,正是取自参悟天机、占卜吉凶之意。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动用神通,就能看到一两桩与你前程相关的事——”
飞光说到此处,累得眼皮昏沉,气息略重,缓了片刻才续道:“我就能推算到,你我将来会是道……嗯,不怕记不起你来。”
喻炎脸上被飞光说得羞红,心里又难过得很。
他想要满口答应下来,多多夸赞飞光几句,亦想气一气它,譬如反问一句,“推算到我们将来是什么,是道友吗”?
为何有人能令他心生羞臊,又让他变得如此轻狂?
喻炎这一天心绪大起大落,声音多少有些嘶哑,人轻轻咳了两声,才哑声笑道:“飞光真是悟性非凡,道法了得!这神通再好不过!”
飞光被他夸得极是欢喜,它突然想就在此日,就在此时,趁兴为喻炎算一回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