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我在下午四点醒来的时候,我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大半。我很少生病,这样长久地睡眠对我而言简直是种罪过,我飞快地爬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穿衣服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他的护身符,对着阳光看,发现它变得更柔和,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香气。我犹豫了半天,没有取下它来。我的球鞋晒在窗台上。c黄头有双拖鞋,我就穿了它走出门,发现毒药正在洗车。一个细长的皮水管被他捏在手里,车身多余的积雪像被热水烫掉了一层皮似的,欢快的掉落下来。他发现了我,夸张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歪着头,甩着手中的皮管,得意地说:&ldo;马小羊,欢迎来到美丽的艾叶镇。&rdo;哦,这里是艾叶镇?我知道这里,这是全县最美的地方,离我们县城特别近,大约只有几公里。初中的时候学校郊游来过,可惜那时候的我压根懂不得大自然的景色,除了埋头读书就埋头读书,用颜舒舒的话来讲,迂得无可救药的迂。冬天日光短,不过四五点,黄昏的味道就已经浓烈。就着昏黄的落日,我眺望四周。一切都溶解在这醉人的橘黄色雾气中,特别是不远处一座不算挺拔的山,居然这个季节仍然被绿色植物完全覆盖,看不到一点儿苍老的迹象,反而苍苍郁郁,像一个巨型的仙人掌球一般生命力旺盛。没过一会儿,夏花就招呼我们吃晚饭。满桌菜肴居然都放辣椒!我差点以为我看错‐‐我以为所有江南人的口味极限就是酸菜鱼。可是我看到的的的确确是辣子鸡,酸辣白菜和辣粉条。这似曾相识的味道和菜肴,立刻引起我浓厚的食欲,空气中弥漫着的辣椒香味,简直可以用催人泪下来形容了。我刚吃了半碗饭,夏花把我的手机递给我,说:&ldo;你睡觉的时候,这玩意一直在响,我替你关了。&rdo;我以为是阿南的电话,立刻忙不迭打开手机,一看是颜舒舒,她从中午一直在打,打了差不多有十几个电话给我。不好!我完全忘掉了,今天是肖哲的生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打过去解释。我不是故意失约,相信他们能理解的吧。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接。我回到餐桌上,坐下来继续吃饭,毒药的电话却又响了起来,依然是那首歌: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你若担心我不能飞,你有我的蝴蝶……他看了夏花一眼,也同样按掉了它,没有接。电话又不折不挠地响了起来,他故伎重演,关了机。夏花狠狠地拨拉了两口饭:&ldo;我他妈早警告过你,要是让他知道我现在在这里,我饶不了你。&rdo;&ldo;我没说。&rdo;夏花还是不满:&ldo;早就叫你不要去惹那个神经病的女儿,你偏不听。&rdo;毒药头也不抬的回答:&ldo;要不是你他傍了她的秃瓢老爹,她妈能变成神经病吗?&rdo;夏花大怒:&ldo;要不是我他去傍秃瓢,你他妈现在死哪里还不知道呢!&rdo;毒药回嘴:&ldo;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丢这个脸!&rdo;夏花丢掉碗,站起身来,对着毒药:&ldo;你再说一次。&rdo;&ldo;我就说!&rdo;毒药站起身来,手指着门外:&ldo;你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么,整天呆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你看看你的样,跟个农村妇女有什么区别?胆小鬼!&rdo;夏花拿起桌上的一只空碗,向着水泥地奋力一砸,碗在地上开了花这个惊天动地的动作之后,她指着半开的大门,对着毒药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ldo;滚!&rdo;然后,她自己跑进了里屋,把门砰地一声带上了。空气里,能听到尘埃破碎的声音。我看到毒药颓然地坐下,他拿起了另一只碗,慢慢地把玩。我等着他把它砸碎,等他出了气,我就可以上去安慰他一两句。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把碗放回了原处,然后对我说:&ldo;没办法,我们总在吃饭的时候吵架,从小就这样。&rdo;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他,这简直是我最不擅长做的事。他站起身来对我说:&ldo;走,我们出去透透气。&rdo;&ldo;去哪里?&rdo;我问他。&ldo;吃人谷。&rdo;他做个吓我的表情说,&ldo;专吃小羊。&rdo;真不知道他这时候为什么还有心情耍宝。我转身要往屋里走,他却伸出长长的手臂把我一拦:&ldo;早知道你这么不给面子,我昨晚就应该趁你迷糊,把你扔了喂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