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北风,在废墟之上盘旋,呼鸣。
……
……
许沁回到医疗中心时,泪痕已gān。
宋焰早已被送进手术室。
许沁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脸色惨白,面无表qg。宣泄过后,脑子里空茫茫一片,什么qg绪都没有,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感知——累,极致的累。
她两夜一天没合眼,思绪都麻木了。
有那么一瞬间,许沁想过,如果宋焰死了,她会怎么办。
心骤然一揪一扯地疼,疼得要再度刺激出眼泪来。
她立刻抬头望天花板,狠狠眨去眼中的水雾。
不到宣告判决的那一刻,不作数,她不会去设想。
她飞速扭头看向大厅,
虚白的灯光透过塑料门照进走廊,挤满人的大厅里悄然无声。轻伤的患者,重伤者的亲人们在大厅里守候着。
已是深夜,每个人都脏兮兮的,有的人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睡着了;有的人挂念着自己的亲人,含泪望着,不肯睡去却也疲累得无力哭泣了。
妻子们等待着她们的丈夫,父母们守望着他们的子女,人群中弥漫着一股隐忍而压抑的沉默。
从医那么多年,许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去注意过患者与家属。
这一刻,看着惨白灯光下那一张张憔悴的脸,她突然发觉,在不经意间,她被一隻无形的大手攫住。
那隻手将她从医生的白大褂里剥离出来,残忍无qg地扔去了手术室门的另一侧,扔到这群可怜无望的人群中间。这是她一贯漠视的另一侧。
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与惩罚。
她cháo起cháo落的qg绪都在那一刻间归于静寂。
许沁低下头,拿双手捂住了脸,良久都未再抬起。
“医生!”一声刺耳的呼救从大厅外传来。
许沁立刻从手掌中抬起头,目光已瞬间变冷静,拔脚就朝外跑去。
士兵们送来了一个在废墟下埋了37小时的少年,刚刚才救出来又被余震砸断了手臂,血液突突地往外冒。
许沁迅速拿碎布条拴紧他的手臂,吩咐护士:“准备血袋!”
医疗中心短暂的寂静被打破,一瞬之间四周再度忙碌起来,少年很快被送上手术台。许沁极其快速而有条不紊地换衣服消毒戴手套戴口罩,护士也忙碌地在她身后辅助准备。
当许沁拿起手术刀,转身面对手术台上的病危者时,不久前的寒冷与眼泪,悲伤与疲惫,统统消失殆尽。
没有宋焰。也没有她自己。
面对着台上昏迷的少年,她的脑中只剩了一个念头:凭她的所学所知,去救活这个人。
或许,凭她的所学所知,去维护他生而为人的尊严。
那场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许沁站在手术台边,不曾有过半刻分心。偶尔,护士在一旁走动,偶尔,轻微的余震摇晃着房间,她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