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道了“无妨”又开始同她们两个闲话家常起来。没过多久看着煜月同姝儿而今这一副即便有了暮生在也丝毫不曾改变的感情也放心了些许。被煜月和姝儿叮嘱着一些需要注意和留心的事物就回去了。回了府中煜月便忙着去书房中处理未完的公文,姝儿却掉转了回房的方向向着暮生那边去了。眼见暮生正在后院梨花树下作画凑近一看原来暮生正是在画这副梨花树,便笑着:“妹妹今日真是好兴致。容妃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央人送了口信给殿下带着家眷去探望一趟,不成想平日里百般被殿下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妹妹怎么没有一同跟着殿下去?”暮生不理她,任她自顾自说着:“今日去宫中容妃娘娘见着我和夫君很是恩爱表现很是欣慰呢,可惜妹妹今日不曾去,真是错过了许许多多有意思的事情呢,母妃在我临走时,还给我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赏赐。”姝儿这一番话不过是正好捡着暮生心中的痛处说。面上不论自己如何学着向她一般不动声色却终究是徒劳无功。仅仅是握笔的手顿了顿就足以让姝儿看出来她还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的。勾了勾唇,笑得有些张扬,姝儿满意的转身离开。顿了许久的笔最终在纸上一处氤氲开了一个好大的墨点。暮生看着便将那幅画揉作一团扔在了地上。自得知容妃身子不适之后,府中上下便闻得姝妃整日里忙上忙下为容妃换着花样做些有营养的菜样和得她喜欢的点心送去宫中,传的多了也就对这位正妃多了几分敬佩与爱戴之情。不是因着效仿抑或是其他,只是暮生特意也想到为她做一些她可能会喜欢的东西送进宫里给她,只是依旧不确定她是否会收下。可她仅仅是这样想着便也就顺了自己的意这么做了,做了许多有营养适合她的吃食,都是暮生在膳房中仔细鼓捣了大半日才做好的。可仿佛真是天不遂人愿,也不知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如姝儿,不得她的欢心。容妃自从暮生甫一进了她的殿门脸色霎时就变了变,随后在听暮生说完来意后。她只是冷笑了两声接过了食盒随即用力的扔了下去,那些做工精细的菜样和精致的点心;都被她扔了。暮生也禁不住这般的委屈却只听得容妃一句:“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绝对不允许你同我的月儿在一起的!”眼泪,似乎只是一瞬间便倾泻而出。容妃的语调也逐渐冷了下来:“你跪下来求我吧,让我看看你对月儿……”话音还未落只听得“扑通”一声最后暮生说:“容妃娘娘,算我求你了。”可是容妃只是一开始愣怔了半晌随后却依旧冷冷的连看也未再看她一眼。回府的路上,暮生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双眼空洞无神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只是当她回到府上后仅仅过了两日宫中便传来了消息:容妃殁了!煜月忙赶去了宫中奔丧。疑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甚至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归途又在何方。就这样失魂落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回了王府,这期间煜月始终连神色都不曾变过,没有说过一句话亦在见到容妃的棺材时也没有哭。就连眼里昔日令人难以忽视的流光溢彩,而今也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毫无波澜起伏的样子,像是失去了生机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一潭死水。他整个人静静的坐在送他回王府的轿子上,呆呆的不会说话。就连架着轿子的人都察觉到了煜月不同寻常的情绪,也是一路默默无言,一路上气氛都有些冷寂凄清。除了煜月,轿子里还坐着程钰,同样也是陪着煜月默默无言。他是一直跟在煜月身边的,煜月的心思他自然感觉得到,何况方才他也是从来未曾见过那样一面的煜月。在程钰心里,煜月一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般的模样,从来也是做事周全有分寸的人,可是方才去宫中看到容妃棺材的那一刻煜月所表现出来的却令他难以忘怀。那时煜月突然一步步步子变得极缓极慢,每一步都好似有千斤一般重,待到终于移步到了容妃的棺材前却突然双腿站不稳向下跌去,程钰见状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煜月却断喝了一声:“别扶我!”程钰连忙收回了手,他就那么直直的栽倒下去。看着棺材里静静躺着的容妃,突然嘴角染上一丝悲戚的笑意轻声凑近容妃的耳朵道:“母妃,你睡着了对不对?是时候该醒来了,醒来看月儿一眼好吗?以后你说什么月儿都听,都照着母妃的意愿来做,母妃不要再开这般的玩笑了。”说着,一手为容妃拂开了脸上的发丝:“母妃,睁开眼,你睁开眼看一眼月儿啊!”突然激动了起来,令众人更难以置信的是,昔日举止言谈温和有礼的二殿下而今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有礼,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此后,站在一旁的煜允之终于去拉了一把他:”月儿,人死不能复生。”谁知煜月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你何曾在意过他的死活,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比我的母妃更重要,你有千千万万人,可我母妃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而你呢?你尽到做一个夫君和父亲的责任了吗?”煜月越说越激动,煜允之的眉间也浮起了怒意,只是隐忍着。“盖棺,送葬吧。”煜允之突然下了命令,一旁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平日里鲜少见着这般的煜月,乍然如此,不免让人心有余悸。可煜月却骤然红了一双眼,双手紧紧扒在棺木上嘶喊:“谁敢?!”惹得一边将要动手的侍卫纷纷停下了动作。煜允之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厉的声音依旧不减威严:“盖棺!”于是一旁侍卫只好强行拉开了煜月拱手道:“二殿下,冒犯了。”随即一干人等抬着容妃的棺材离去。而煜阳自始至终也在当场,却也只是两手抱起一副轻佻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悲喜,像是一个漠不关心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从来都是局里最清醒的那个人,但同样也是局中最可怕最难以捉摸的那个人。“母妃!你睁开眼看看,若是你回来,以后儿臣什么都依着你。”说到最后煜月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夹杂着哽咽。突然人们的目光纷纷被煜月吸引:只见平素温文尔雅的二殿下,此时竟把泪流了满面,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尤为狼狈和可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有些人,你从来不曾在面前见过他的眼泪,便都会以为他们是无坚不摧不会流泪难过的了。煜月挣脱了禁锢住他的侍卫一下子想要追上去却反被煜阳伸出手臂拦住转而对煜允之说:“父皇,二王弟而今这样的状态和情绪着实不适合去送葬,不如让他留在这里冷静一下平复好情绪,我代替他去。”煜允之略略一沉吟,道:“也好,那就你去吧。”随即煜阳行了个礼在离开时深深望了煜月一眼却又在中途突然折了回来,继而趁煜月不备用手掌敲了他的后颈,煜月应声晕倒。煜允之不知为何,煜阳却道:“我怕王弟伤心过度,现下还是想个法子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我怕以他的性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煜允之点了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随即唤来程钰让他送煜月回府,程钰虽知道自家殿下内心真正的意愿定然是想要去送葬的,奈何圣命难违只好扶过煜月的身子退了下去。故而,煜月方才醒来已经在向着王府行进的轿子中了。煜月突然将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仿佛整个手骨都要碎裂掉的声音。程钰在一边不发一言,心中还是不免被煜月周身的低气压震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