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们总是忘了,有些东西没有得到前便是没有得到,一旦得到过后就不会再满足于当初的那一星半点的满足,只会在这种一味地压抑克制下逐渐贪心起来,索取,要求会变得越来越多。仿佛这些手段与方式会成为她们觉得有被看重的人所在意的感觉,只不过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和把握,只是害怕,患得患失。因为总觉得,我怕你爱我没有我爱你那么多,时日久了这种害怕根深蒂固。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若是有了机会迟早会有爆发的那一天。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就在无形中改变了些什么,暮生又变回了沉默寡言不喜多言不喜笑的样子,时常会去梨花树下一坐就是大半天,有时候靠着树睡着了也不自知。只是煜月下朝后或者看见了就将她抱回房中休息,煜月又重新开始上朝,不知为何朝中的一些大臣纷纷暗中倒戈甚至不时针对他,他虽然心里有底是煜阳做的,但上次一事以后煜阳行事越发变得谨慎小心了起来轻易让人抓不到把柄于是变得繁忙了起来,他终于不得不开始提防煜阳。就是从这个时候煜月和暮生日日里相处的时间突然之间骤减,煜月虽不愿如此奈何也是没有好的法子,暮生闲了就自己同自己对弈安安静静也不说话,这些微妙的变化应嬷嬷都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提醒煜月。而同样心思缜密的姝儿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同。“暮生?这些日子里怎么不见殿下时时多陪着你?”姝儿款款走来,鲜少着如此一袭明艳艳的打眼金黄色衣裙。知道身份,暮生也就行了礼:“见过姝妃。”姝儿好似也不在意,让她起来两人一道难得和谐的拉了几句闲事说了说。“上次,妹妹离开府中不久,殿下竟然冒火将被妹妹烧毁的种种有关于暮声生前的东西捡了回来细细收了起来。不是我说,妹妹着实有些太过冲动了,都知道暮声是殿下心里最重要的人,那些暮声唯一留下来的东西自然也就成了殿下顶顶宝贝的东西,妹妹怎么还……”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那把暮声剑好像一直放在书房里的隔间中,殿下时不时便会拿出来看一眼,想来应当是还想着暮声,一时之间难以放下吧。”姝儿有意将这些话无意的讲给暮生听,果然见暮生唇边前一刻的笑意悉数渐渐收敛了起来。怪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煜月平日里从来不曾主动提出过让她进书房的隔间中,有一日她故意要进时煜月的脸色即便对着她也是变了一变,她便自此再不敢轻易私自进去。她不用猜也能知道的清清楚楚:暮生心里最放不下的果然还是暮声在煜月心中无可取代的地位。这一次她还是赌赢了。“不过说起来,我却还是要谢谢妹妹。”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暮生,知她话里有话暮生便静待下文。“不久前妹妹派来一位姑娘送信给殿下,我替殿下收了,也是因着这封信殿下待我便比从前好了许多,到底还是应该谢谢妹妹。”暮生也只消这只言片语就理解了其中姝儿做的手脚,果然她到底还是不会简单的只是为了同她闲话几句,而是另有目的。……姝儿离开后,暮生一日日过得越发精神恍惚了起来,煜月也察觉出不对,奈何如何问暮生却总也是闭口不答,总是一副开始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明明是心中有他却总要日日逼着他去别的人房里,一开始煜月只当她为他不陪着她生气也就顺势哄一哄,久了他便也就倦了,就顺着她的意鲜少去她的房里了。一夕之间,两人的关系变得益发的僵起来。容妃殁了只有应嬷嬷看穿了她的些许心思不时会宽慰几句:”暮生啊,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你知道从前暮声的死对他打击确实是太大了,你总要给他一些时间去适应习惯的,何况他从前对暮声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依然可以体会得到那一种感觉。”说完,应嬷嬷伸出一只布满皱纹与老茧的枯瘦的手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发,俨然一位慈祥的老人对待自己的亲孙女一般,的确,煜月和暮生都算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没有什么真正的血缘关系,但到底她早就将这两个孩子看做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可是嬷嬷,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你告诉我到底我应该再继续等多久,他才能将对暮声的感情全心全意的对我呢?明明我不贪心,只是想要他对待暮声那样一半的好来对待我,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达不到呢?”暮生双眼望着前方,空洞的眼神看不出悲喜,语调中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伤与叹息。“我为了能在他身边真的……付出了好多好多,为什么他就不能对我如此呢?而总是将我当做那个人的替身呢?或者他真的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应嬷嬷觉出暮生想的着实有些多了,感觉得到她整个人一种异乎寻常的怪异,却又说不具体。“虽说殿下暂时还不能完全放下暮声,”嬷嬷顿了顿“可是你要相信,他也着实是爱你的。他待你如何,这么多载来,一点一滴我们也都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暮生笑了笑,摇了摇头:“若不是因为爱一个人由不得自己的心。爱他这么累,我应当早就放弃了,不会再继续爱他了。”恰逢此时赶来的煜月将将听到了这句话:爱他这么累……我应当不会再继续那么爱他了。”瞬间,整颗心像被人紧紧攫住狠狠的揉捏着,又将其浸入冰凉刺骨的水中,四肢百骸中传来的都是进入了整个身体里的凉意和刺痛感。却又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无法呼救只能任凭自己的身子下坠不断沉入水底。他的手一瞬间攥得格外的紧,提在手中的包装精致的盒子上的绳子将他的手整个儿勒得有些泛红。随即,将盒子扔在了地上转身默默离开。那盒子中装的是她平素里最喜欢的城南旧巷深处寻味斋的果糕和蜜冻,每日限量供应,他亦是起的极早去了那里排了许久的队才买了回来的。可原来,她早就有了离开自己的心思,从来就不需要他来为她做这些,也从来不会看见接受他对她点点滴滴的好。……容妃让人递了消息来,说是近日身子有些不适,让煜月进宫中探望她。煜月知道了,急忙要进宫去,他虽平日里不喜容妃百般安排他的一切,可那毕竟是他的娘亲。思虑了一瞬,他便决定带着姝儿一同去,毕竟她是他的正妃。然后暮生,罢了,她的身份以及同母妃的关系还是待在府上吧,想着,他便没有将此事告诉她一声。然而暮生却是知道的,应嬷嬷一时说漏了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然也就被她记在了心上。她虽然同样不喜容妃,可因着那是他的母妃,她就愿意取得她的欢喜,换的她一点一滴的接纳,可是如今煜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枉费了她在膳房中同应嬷嬷一道钻研了许久的菜式想要做给容妃,还在房里选了许多件罗裙让荷杏帮着看一看哪一件合适,现在看来真是多余。可叹原是自己自找的烦恼,总是将自己看得太重。望着煜月扶着姝儿上了步台,进了轿子,而后自身也上去同姝儿一道乘着轿子远去的影子竟觉出几分格外的心酸来。回了房中又有人被遣着来给她送了汤来,每日这个时辰总会有人来给她送所谓的汤,说是煜月顾及她身体不好,吩咐特意为她熬的。有一日煜月恰巧在她房中看见来人送汤说道解释了几句,并无不妥之处。由是,暮生虽然看着汤皱了一瞬的眉头却还是接了过来饮下又用帕子擦了擦嘴。那侍女便端着碗下去了。……另一边皇宫中容妃这处,煜月及姝儿正在关切的询问她身体如何可还有何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