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几天总算有了一些成果。&rdo;
回到办公室,李心宇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档说。
&ldo;可是你不觉得已经有些晚了?&rdo;
&ldo;是啊,人已经不见了。不过总归还是好过一点方向都没有。事实上我觉得还不算太晚,他们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rdo;
&ldo;你是说杨朔?&rdo;
&ldo;没错,与其在茫茫人海中搜寻他们,不如紧紧盯住杨朔。他们无论隐藏得多好,总会有所行动。&rdo;
&ldo;你看来很有把握。&rdo;
&ldo;师傅,你好像有什么其它的话要说?&rdo;
老唐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ldo;我还是那句话,要随时准备应对意料之外的情况。从一开始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无处不在。&rdo;
李心宇望着老唐面前已经装得满满的烟灰缸,忽然感觉老头子的脸色有些凝重。
李心宇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一个单身男人的单身宿舍,空饮料瓶、昨天换下来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早上起床未曾叠过的被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凌乱而寂寥。
他打开台灯,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椅子背上,闷声不响地在桌边坐下。
八年了,自从搬到这个地方起,他的一天天就是这样度过。在早晨街道的喧闹声中匆匆离开,回来的时候,大多已经满天星斗。八年来,他几乎都不曾好好地打量过自己的这间小小的屋子,他在这里的大多数时间,仅仅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街上的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冷得让人一哆嗦。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凄凉的意味,眼前猛然浮现出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杨朔,夏雨,徐晓琪,沈雁秋……。这些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还有的生死不明。继而,多年以来所有他经历过的各种案件中的人物,活着的,死了的,下落不明的,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不断地在眼前飘过。在他的生命里,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怕的孤独,孤独得可怕。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夏雨的照片,呆呆地望着照片上的那个身着戏装的女人,云鬓如黛,水袖如云,眼波流转,顾盼嫣然。
一幅杰出的作品,一个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仿佛也在望着他,他们互相凝视着,一个在画里,一个在画外。
他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双面胶,把这幅照片贴到了墙上。现在,也许只有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能够分担一下他的孤独。
他去洗手间用热水擦了一把脸,从冰箱里拿出半罐早上喝剩下的牛奶在微波炉里热了几分钟,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手捧着温热的杯子,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慢慢地恢复了常态。
李心宇喝着牛奶,仍然细细地打量着墙上的照片。这是一幅侧逆光的作品,背后的灯光把模特的脸部外侧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边线,长长的睫毛也浸透在金色的光晕中,焕发出一种迷人的神秘色彩。
忽然,他发现了一些先前没有注意到过的东西。在夏雨那长长的睫毛下面,漂浮着几颗奇异的闪光。在强烈的明暗交界处,它们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如果不是那么仔细地端详,他丝毫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
他凑近了脑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照片的细节。是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光芒?
几秒钟后,他得出了结论。
那是眼泪。
没错,这个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人,她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靥,她的眼中却隐含着泪水。而这一幕,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了摄影师的取景器里。
为什么会这样?
夏雨的住处在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地块,南北两面都是繁华的商业街,中间的一条小路上,并列着一排排小巧的多层公寓。这里原来是70多年前的老房子,原址改造后成了商品房。每幢楼房地下都有一个小院子,花草繁茂,环境幽雅。
李心宇一大早来到了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警方需要检查她的遗物并尝试找到一些线索。在昨晚的发现之后,他更觉得这样做有着迫切的需要。
夏雨的家就在一幢小公寓的二楼,走到门口,李心宇戴上白手套,摸了一下门把手。他的指尖留下了一层黑色的灰尘。看起来这间房间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进入了。他从腰间取下万能钥匙,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
客厅里很暗,窗帘紧紧地拉合着。李心宇走到窗前,把窗帘慢慢地拉开。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一瞬间让屋子里的一切都显露无遗。
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地板擦得很亮,沙发上的靠垫摆放得整整齐齐,电视机和迷你音响上面都覆盖着雪白的防尘罩。玻璃茶几上的杯子排成一圈倒扣在茶盘里,中间的水壶里是空的。
李心宇在客厅里兜了一圈,四处打量着一切足以引起兴趣的东西。很可惜,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他走进了一旁的过道,打开了一间卧室的门。
卧室里的窗帘同样拉上了。把窗帘拉开之后,这里的状况和客厅差不多,收拾得整整齐齐,床单、被子、枕套都一尘不染,几乎让人觉得这里是清理打扫之后的宾馆房间。
李心宇忽然觉得有些气闷,他这才注意到卧室的窗户紧闭着。他离开卧室回到客厅,这里的窗户也关上了。另一间屋子中间放着一架钢琴,窗户同样紧紧地合着。他又检查了厨房、卫生间和阳台,所有这些地方都出奇地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