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丞芳却是有些失望道:&ldo;唉,为师与他倒是好些时候未见了,还想着若你与他见过就好了,告诉为师他现今在何处,我也去寻上一遭,好生叙叙旧。&rdo;
江春有些&ldo;愧疚&rdo;地道:&ldo;对不住夫子,学生未曾见过哩。&rdo;
心内却有些嘀咕:这哪有亲兄弟不知他来了金江的,算上去山上寻他们那一回,整个九月间窦元芳少说也在金江待了好几日,他哥哥窦丞芳怎会不晓得?除非他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过金江……
那自己没把他说出去,该是做对了吧?
但随即,窦丞芳又笑着安慰道:&ldo;未曾见过也无妨,你二人且随我来,既世贤与我也算师徒情分一场了,自是要为他奔走一番的。&rdo;
他能为杨世贤奔走,江春自是替朋友开心的,虽不耐烦杨留芳,但仍是跟了去。
待他三人来到教管司上头那间屋前,江春才知道他果然是来寻馆长的。
见了馆长,那杨留芳倒是未再哭了,只又恢复了先前在甲黄班门前的畏缩样子来,低着头目不斜视的。
江春愈发觉着这小姑娘不是省油的灯了,各种害羞、气愤、愧疚、伤心的表情无缝对接啊!
望着窦丞芳领了两个&ldo;女学生&rdo;进了屋子,馆长一脸不解道:&ldo;丞芳今日无课?可是有甚事?&rdo;因着窦家的关系,念章馆长对窦丞芳倒是颇为客气。
只见窦丞芳先行了一礼,才道:&ldo;丞芳今日冒昧来寻馆长,原是受人所托,欲问一下馆内甲黄班那名叫杨世贤的学生……&rdo;
他话未说完,念章馆长眉头却已皱起。
&ldo;无规矩不成方圆,那学生既有瞒在先,被家人揭发,我也只能秉公行事……&rdo;
&ldo;不不,馆长大人,我哥哥他是个闷声不吭的,怕是未与你说清楚,半月前不在了的祖母并非我们亲祖母,只是十几年前祖父续娶的罢了……这守孝丁忧怕是不需的罢?&rdo;杨留芳在旁插嘴辩解。
果然,馆长的脸色瞬时就有些不好看,并未给她一个正眼,只盯着江春与窦丞芳瞧。
窦丞芳也不说话,拿眼来瞧江春,示意她上前解释。
江春|心内抹了把汗,凡是居高位者,即使外人瞧起来再如何开明讲道理,被人这么打断话题也怕是不爽的吧。这杨留芳&ldo;聪明&rdo;劲头又用错地方了。
其实此处还有些渊源的,这位馆长的生身母亲就是父亲娶来的继室,从小听了母亲不知多少抱怨,自是晓得继室夫人的难为之处……而杨留芳口下对其继祖母却是有些不甚尊重的,不论这位尤氏真实品性如何,他自就是有些不喜的。
她悄悄清了清嗓子,上前两步去,先行了一礼,方道:&ldo;馆长,学生甲黄班江春,此次贸然前来还望您见谅。只是再有七八日就到升学试了,班内众生对世贤兄甚是挂念,皆盼着他能早些归馆……故学生才冒昧来打搅您……&rdo;
班内众人挂念杨世贤倒是真事。这年纪的友情都还是纯粹至极的,少男少女们喜欢杨世贤的理由很简单‐‐他勤勉好学,成绩优异,为人谦和。
凭心而论,杨世贤虽是个懦弱性子,永远一副不敢惹事的样子,但目前看来,这都是家庭环境所致。在继祖母眼皮子底下长大,生怕走错一步、说错一句话给爹娘惹来风波,直到父亲去世,更加唯唯诺诺,唯恐给寡母惹麻烦……明明功课样样拿手,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却只敢躲起来过日子,美其名曰&ldo;避其锋芒&rdo;……也委实是个可怜人。
只他可能至今还未想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明明已经够小心翼翼,够努力了,为何旁人还是不肯放他们母子三人好生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