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悦去了隔壁屋——她之前在秦云家蹭吃蹭喝的时候一直住着的那一间屋子,卧室里又只剩下秦云一个人,秦云疲惫地叹了口气,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感冒的人容易全身发冷,秦云裹紧了被子,依旧觉得寒气穿透被子浸透了自己的骨头缝,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能有个人抱抱她就好了,秦云想,人的温度怎么都该比捂不暖的棉被强。
江枫悦的那间房和秦云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两张床都靠着墙,江枫悦侧着身体,耳朵拼命贴在墙上,想听听墙壁那一面秦云的动静,可惜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想必秦云已经睡下了。
江枫悦失望地躺平,喜欢的人就在对面,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在黑暗中无聊地刷着手机,心念一动,退了自己微信的当前登录,上了那个很久不用的小号,小号昵称叫“心悦君兮”,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好友,云那个云。
一看就知道是随性起的名字,微信里居然连一张照片也没有。不过江枫悦仔细想了想,好像秦云那个工作微信号里也没什么东西,这么说来,对秦云来说大号小号的区别只是通讯录里的好友不同罢了,她笑秦云还不算太天真,至少知道加一个网络上不认识的陌生人换了小号。
江枫悦点开和云那个云的聊天框,输入了几个字。
心悦君兮:[睡了没?]
江枫悦猜测秦云已经睡着了,没指望她会回复自己,手机退回主页想听会儿歌就睡觉,没想到秦云过了几秒就回复了她。
云那个云:[还没。]
过了一会儿,秦云又发了一条,[感冒了鼻子塞,睡不着。]
江枫悦看着这句话,又心疼又想笑,都能脑补出隔壁房间里秦云顶着红通通的鼻头,缩在被窝里一抽一抽地给自己发微信的画面,说不出的滑稽可怜。
心悦君兮:[最近怎么不直播了?]
云那个云:[准备辞职了,有点忙。]
江枫悦早就知道了秦云辞职的打算,她怕秦云认出自己,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好好的怎么突然辞职了?]
这问题大概秦云不大愿意回答,江枫悦等了好几分钟,那头才慢吞吞来了一条消息,[不想干了。]
秦云沮丧失落的表情浮现在了江枫悦眼前。
江枫悦换了个侧卧的姿势,算着聊得差不多了,终于入了正题,[对了,你和你上司怎么样了?]
云那个云:[什么怎么样了?]
心悦君兮:[你不是说你强吻了她吗?怎么,没后续了?]
云那个云:[后续就是辞职呗,都辞职了还有什么后续。]
秦云发完这条微信,鼻子突然有点痒痒,长了好几次嘴想打喷嚏都没打出来,难受地把嘴巴闭上了,人也放松下来,没想到这时候喷嚏突然降临,惊天动地的一声“阿嚏”,她劲儿使大了,整个人跟着在床上弹了一下,鼻涕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赶紧从床上蹦起来,盘着腿用纸巾擤鼻涕,江枫悦在那边听得一清二楚,不大厚道地捂着嘴偷笑。
心悦君兮:[不会吧,你上司就对你一点没动心?我才不信。]
秦云盘腿坐在床上好一通忙活,用了半盒抽纸,鼻头都给擤破皮了,再吸吸鼻子,好像比之前通畅了一点,再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心悦君兮发过来的这么一条消息。
秦云一阵恍惚,想起了上次被江枫悦突如其来的吻了的触感,抬手摸摸嘴唇,上头好像还残留着属于江枫悦的气息,她的脸又烫起来,不知是因为大脑缺氧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秦云只跟心悦君兮提过一次江枫悦的事,她好奇心悦君兮怎么对江枫悦这么有兴趣,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她不想在上头纠结,想起来心悦君兮似乎也说过自己差点被下属强吻,于是强行岔开话题云那个云:[那你呢?你跟你那个下属怎么样了?]
江枫悦在黑暗中对着手机笑了,她把输入窗口调成了语音,长按录音键,对着话筒的位置轻声道:“她啊……我好像爱上她了。”
这段语音不到五秒钟,咻地发出去,经过遥远的某处的服务器的接收,再转发到秦云手机上,两人隔着一堵墙的距离,这么短短一句话却跨越了千山万水。
秦云点开这句不到五秒钟的语音,发觉心悦君兮的声音也很好听,略微低沉又柔软,满心欢喜地诉说着自己有了一个心上人,秦云被她的喜悦感染,忍不住点开那句话又听了一遍。
心悦君兮的声音有点像一个人,那人此时此刻就躺在秦云的隔壁房间,相隔不到一米。
莫名的,秦云把心悦君兮和江枫悦重叠在一起,暗暗羡慕着她的那个说出来都带着甜蜜的心上人,被这样一个人喜欢,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
于是秦云也切换了语音模式,对着手机道:“恭喜了。”
她的鼻子塞得有点严重,一秒钟的语音里竟然也能听出鼻音,江枫悦被她的反应气笑了,亲昵地笑骂,“真是个笨蛋。”
同时她又觉得错过了一次机会,再想把那人追回来果然是任重道远。
连秦云自己都记不清她是几点钟睡着的,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和心悦君兮的聊天上,好像聊着聊着就那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早上被一通毫无征兆的电话吵醒。
她昨夜睡着之前手里还握着手机,于是手机就在她的脑袋边上,电话一打进来,手机就跟疯了一样在耳边想,秦云腾地一下惊醒,以为发生了诸如地震火灾之类的紧急事件,后来一看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这只小手机,拍拍胸脯冷静下来,头痛地拿起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