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是纪念。”
“谎言。”他冷笑道,“这是一场针对仿真人的作秀——安抚他们,让他们感恩戴德、更加听话,告诉我,源赖光——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源赖光停了一下,然后温和又坚定地说:“那些东西你不必知道,亲爱的。”
他的手伸进了鬼切松垮垮的衣服,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肌肤,一直往下。
“你瘦了很多。”他仿佛有些感慨。
“别碰我。”鬼切说,“滚开自己解决。”
他们又开始搏斗,气喘吁吁,在连日的囚禁中,鬼切的精神和肉体都变得无比虚弱,在挣扎中,鬼切咬破了源赖光的嘴后,鲜血滴到他雪白的衬衫上去。
“你永远不能理解,我为你付出了些什么。”源赖光说。
“哦?”鬼切大笑,“这个‘你’是指那个真鬼切,还是现在这个假鬼切?”
“闭嘴。”
他终于看见源赖光发怒,一头野兽终于冲破了体面的外表。源赖光把他紧紧地压在沙发上,把他的腿弯折成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躬身扯下自己的裤子,凶狠地进入他。
“你是个疯子。”鬼切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喘息。
“我是个疯子。”源赖光承认,他每一次都承认,“但是你爱我。”
鬼切试图嘲讽他,他说:“我从来都不爱你,那是仿真人服从命令的本能。”
“你肯定爱我。”他说,“你是我亲手创造的作品,你的身上有他的一部分存在,既然如此,你就不可能不爱我。”
他总是胸有成竹,总是泰然自若。
但是他说得是对的。
第十一章
“对我好点儿,鬼切。”源赖光常常说,“如果我们能够像从前那样和平共处的话,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是好事情,让我们来看看,如果你向警方指控我私藏仿真人,对你造成了肉体的折磨与伤害,然后他们又信了你的话,会发生什么?行啊,我会去坐牢,名声扫地,但是你怎么办呢?——一个被公共法抛弃的在逃仿真人?你会被那些人带到控制中心,被他们用各种测试分析危害程度,最后被他们冷冻、洗脑,或是用一颗子弹的方式进行人道处理,这就是你必然的下场,而在这世界上,只有我能够真正地保护你。”
他反复地说着,或许连他自己也难以分清,这些话究竟是说给鬼切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我不会永远让你待在这里。”源赖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孩子,“等避过这阵风头,我就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为你注册一个新的身份,然后我们可以在那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那你记得要把我所有玩具都带上。”鬼切说,他侧对着源赖光,坐在沙发上,弓起膝盖,翻开一页书,手腕上的镣铐丁零当啷地响了,并没有看他一眼。
“因为,说真的。”源赖光又说,“待在这里毫无意义。”
“待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区别。”鬼切说,仍然没有抬起头来。
源赖光放在他肩上的手紧了一紧,手指抓得他生疼,但鬼切知道,他尽可以继续保持这种惹人厌的讽刺态度——只要自己没有真正刺到源赖光的痛处,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他向源赖光要求出去。
“再不见到阳光,我就会死掉。”他告诉源赖光。
起初源赖光不肯,他们僵持了很久,直到鬼切变得愈来愈虚弱,出现了幻听和幻视的症状,最后源赖光沮丧地投降,走过来打开鬼切的手铐。
“我陪你一起。”源赖光说。
“那样会太打眼。”鬼切讽刺地说,“恐怕我们还没走出去多远,就会被人发现了。”
出乎意料地,源赖光没有再固执己见,他再一次让步,甚至替鬼切带来了合适尺码的鞋,并帮他穿上,他不太站得起来,因此源赖光用双臂抱起他,轻轻松松,就像抱着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沿着地下室的楼梯,一路往上,直到走到天井,才把他放下来,打开房子的大门。
久违的阳光与噪音,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大脑。
他被灿烂的蓝天和白云灼痛了双眼,刺得流出泪水,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在他渐渐明晰起来的视野里,他看见一个男孩正蹲在敞开的庭院里,与他的苏格兰牧羊犬玩抛球接球的游戏;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过碎石路面;在街角,有人弯腰往自动售货机里投进一个硬币,哗啦地取出一瓶冒着白气的可乐。
鬼切花了好一会去适应这些熟悉的景象。
在他身边,瓷砖和围墙都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空气炙热潮湿,黏腻恼人,似乎是刚下过暴雨,与恒温的地下室截然不同,原本他最讨厌这样的霉湿天气;但此刻,连面对这样的天气也足以令他激动到双腿颤抖、血液冲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