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只有先行告知太子,由太子前去揭发此事,方能做到……先声夺人。也可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覃吉迟疑道:“话虽如此,但……”
张延龄问道:“莫非覃公公认为,这件事太子殿下应该完全置身事外,不管不问吗?若真如此,以后陛下再提……易储之事,朝中谁人会替殿下说话?”
“什么?”
覃吉脸色立变。
虽然有些事是摆在明面上的,但像张延龄这样直来直往的还是少见。
皇室中人,谁会随随便便把“易储”二字挂在嘴上?
张延龄道:“需知,收到礼物的,很多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心都向着太子。”
覃吉吸了口凉气,显然他最初就没往朝中那些支持的文臣这方面想,只想这件事尽可能让太子置身事外。
等参透其中关节,他才明白太子“进退两难”,现在的状况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你去提,就是不忠不孝!
你不提,看起来是能置身事外,但支持你的人却要倒一大片,以后朝中再也没人敢替你发声。
“此事关系重大,且尚未发生,让太子如何去提?”
覃吉脸上呈现忧色。
张延龄随即把旁边的木匣打开,道:“说起来,陛下跟前,一切都应以彰显太子孝道为先……这里还有几份特别的礼物,覃公公可以转交给太子,再由太子呈于圣驾前,或可解燃眉之急。”
“不知……这是何物?”
覃吉是有头脑的,稍微一琢磨便明白其中关节,旋即又皱眉道,“于此时呈物于圣前,的确能彰显太子孝义,也让太子有机会将事和盘托出,但……”
话并未说完,又是卡到一半就顿住了。
大概意思是说,你们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就想比贡品更好,讨得皇帝欢心?
你以为皇帝那么容易被糊弄吗?
张延龄道:“覃公公不亲眼看一下,又怎知陛下不喜欢呢?这几件东西最起码……乃世间绝无仅有,此物名为望远镜……另一件……乃名香皂……”
……
……
张峦坐在路边摊,面前放着一碗杂酱面,香气四溢,却怎么都不想动筷子。
头不时回过去,看向覃吉所住胡同口方向。
最后他干脆把凳子调过头来,就在那儿眯着眼,好一通打量……
没错……
读了半辈子书,加上以前家穷四壁没钱买蜡烛和灯油照明,张峦眼睛早熬坏了,是个高度近视眼。
“这位官人,看您面都放凉了,要不要加口热汤?”店掌柜倒是得体,生怕招待不周砸了自家招牌,贴心地近前问询。
张峦就好像浑身带刺一般,恼火地喝斥:“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碍着你事了么?我可没白坐。”
“官人您误会了,今日小摊子上也没什么客人,您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我只是想问问您,面都坨了,需要加点热汤么?”
店掌柜很委屈。
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是属疯狗的么,一叫就咬人?
张峦道:“那就再上一碗面,记得肉多加一点……对,吾儿喜欢吃加两份肉的那种。”
说完,“哗啦”一声往桌上多丢了几个铜板,冷声嘱咐:“若有剩的,买个清静,莫来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