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平复了些许心绪,僵直着身子,诚恳无比地说:“我知道我从中学起便开始受赵氏的恩惠,但过程中我也在……为赵总服务,这些都是合同中写明了的。如果还不够,我会继续用收入偿还欠你们的恩情。但是您提出的要求,我根本做不到。”赵老深深看他,明明脸部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那一瞬间却让程廿陡然间不寒而栗。赵老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叠撑着拐杖,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的菜地问:“你知道小屈总为什么对你感兴趣吗?”“……不知道,您什么意思?”程廿的双眼蒙上一层阴翳,他意识到这背后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你什么都不知道。”赵老长长叹息,摇摇头,拍了拍程廿的手背:“什么都不知道的娃娃,一个人大摇大摆走在路上,这可怎么得了,外面都是坏人,太危险了,你就住在我这儿吧。”老人古浊的眸子依旧平和,泛着慈爱的光芒,竟教人凛然生畏。程廿感觉自己一眼就被看透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他彻底意识到,对面坐着的尽管是个耄耋之年,同时也是个叱咤风云、城府极深的可怕商人。商人重利,没有好处的事,他们不会干。他想从程廿这里得到什么?程廿又能给他什么?oga最宝贵的是他们的生育资源,但和程廿一般的oga遍地都是,难道真因为过去赵氏施舍给他一些资源,非抓着他不放吗?外面太危险了,又是什么意思?坏人?在程廿眼里,现在赵翀才是那个坏人才对吧。还有赵煊派人随时随地的保护……这一桩桩都让程廿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困在某个逼仄的角落。真相隐伏难觅,前路晦暗不明。“天色很晚了,我该回去了。”程廿微微弯下腰,对赵老鞠躬,转身,却看到两个佣人缓缓关闭院落外的黑色栅栏。程廿回头,那个把他绑来的保镖头子正在他背后。“好好守着他。别碰着、摔着咯。”老人被佣人搀扶起来,做上轮椅,徐妈推着他进房间去了。程廿有满腹疑问,却没法说出口,这里也没有人会回答他。“程先生,请。”保镖头子往后退半步,侧身为他让了一条路。程廿企图转身逃走,可那个熟悉的能让他陷入昏迷的信息素又出现在空气中。当晚,程廿是在这栋山间疗养别墅里过夜的。他惊魂未定,做了一宿的乱梦,梦到赵煊的盛大婚礼,梦到了和他在法国平静的生活,梦到小时候父母的矛盾,无尽的争吵,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自己,最后还见到了屈秦风,他温柔地牵起了程廿的手,再一次问出那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的信息素等级,是a吗?”程廿乍然惊醒过来,在寂静的黑暗中粗声喘气。缓了缓,在床边摩挲两下,找到开关打开灯,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他费力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入口之前,他犹豫了,怕水里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很快,他明白过来担忧是多余的,猛灌了一大口水进去。窗户被防盗窗封死了,门外有两个高大的保镖,24小时守着这个小房间。头顶的每个角落都有监控。程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皱着眉头,静静思考起来。从小到大,程廿就是平平无奇的a级oga,中庸的等级,中人的相貌,丢在人堆里不会获得过多注意,在婚恋市场上算比较受欢迎的。但任何s级以上的极优a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赵老把他当个香饽饽一样看管起来。思考的同时,心中还被焦虑填满。手机在晚饭结束后再次被收走了,他根本不能联系到外面,晚上有人给他发消息怎么办?程举良又给他打电话怎么办?明天还要上班,他无故旷工,那么多学生的课程怎么办?孙老师他们会不会担心……第二天,除了佣人准时准点送来的一日三餐和生活必需品外,还来了几个医生,他们不顾程廿的反抗,从他脖颈后的腺体里抽取了一针管腺液带走。第三天,那几个医生又来了,这次还带上了大批专业的器械设备。摆在楼下客厅里,程廿被请出了这间房子,这是两天来他第一次踏出那间窄小的房子,但周围全是保镖医生,他看不出任何逃走的机会。医生给他的身体做了详细的检查,尤其是针对生殖腔和腺体的项目,这一次除了腺液之外,还提取了唾液和尿液。程廿感到后背凉飕飕的,这些都是确定信息素等级的操作。检查的过程中,医生除了指示他躺下、掀起衣服等动作之外,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程廿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纯粹的商品,被买家做着最后的验看步骤,这种感觉让他尤为抗拒。医生让他放松,不要紧张,因为心电图上显示心跳明显高出了常规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