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正要发怒,一旁的玉箫却出声道:“白菜,你带着孟姑娘去东北角小偏院最东边那个屋子吧,你们的行李我让人去收拾!”白菜最听他的话,闻言也不多想,抱着就过去了。李妈妈带着韩婆子和另一个婆子得意洋洋跟在后面。玉箫站在东北角小偏院门外白杨树下,先叫了两个丫鬟过来,交代了一番。两个丫鬟离开了,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李妈妈等人的身影,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白杨树上挂着一个灯笼,灯笼惨白的光照在他俊秀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阴郁。玉箫知道怎么做能让世子更生气。世子越生气,那么世子的报复就会来的越猛烈,以后世子就会用更好的方式保护孟姑娘。白菜抱着孟苹进了东北角的小偏院,直接往东走去。两个外院丫鬟因为管事玉箫的交代,小跑跑了过来,打先上前打开了最东边的屋子的门。她俩一个进去点起了烛台简单收拾,一个候在门外帮白菜。李妈妈也跟了进去。韩婆子也想进去,无奈房间太小,已经挤了好几个人了,她只好站在门外探头往里看。这个房间是真的小,单独的一个居室,从外能够看到里。最里面摆着一张木床,连帐子也没有,简单地铺着薄褥子,床头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枕头。先进来的丫鬟简单扫了两下床,把枕头摆好,被窝抻好,一边帮着白菜安置孟苹,一边道:“这房间是如朱她们进来的时候一起收拾的,被褥枕头虽然寒薄,也都是新的,先将就将就吧!”一向粗心的白菜这时候变得细心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把孟苹侧着身放在了床上,然后轻轻一推,孟苹就变成了趴在床上的状态。她又拉上被子,盖住了孟苹。孟苹睁开眼睛,看着正在一旁帮忙的两个陌生丫鬟,强笑了一下:“两位姐姐,谢谢啦!”穿红衣的丫鬟笑了笑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她指着另一个穿紫衣的丫鬟道:“她叫土豆,我叫豆角,是青竹院的老人儿啦!”白菜有心掀开被子看看孟苹的伤势,就对豆角和土豆道:“麻烦你们对玉箫说一下吧,孟姑娘怕是得请个大夫。”豆角忙道:“玉管事已经让人去请卿和堂请医女去了!”白菜刚想说为何不请侯府里的医女,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豆角,还得请你们帮个忙!”她不放心孟苹自己在这里,就拜托土豆和豆角去预备开水杯勺等物。叽叽喳喳的豆角和沉默的土豆都出去了,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孟苹只觉得屁股上大腿上依旧是疼,疼得她恨不得自己真的晕过去,也省得零零碎碎地受罪。她觉得浑身冷飕飕的,难受极了,只好闭上眼睛,希望能够睡着,好逃避这疼痛。白菜却有经验,道:“苹果,你现在还不能睡!我得看看你的伤口!”她起身关上屋门。孟苹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就觉得自己的裙子似乎被掀开了,忙睁开了眼睛。她发现白菜正在脱自己的裤子,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忙阻止道:“等医女来了再说吧!”白菜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腿抬高了一点,把她的裤子褪了下来:“我先看看!”她拿着烛台,凑近看着孟苹屁股上和大腿上的伤势。正在这时,屋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阵凉风卷了进来,差点吹灭了蜡烛。屁股大腿晾在外面的孟苹打了个哆嗦。白菜皱眉看了过去,却发现是世子,手一下子逗了一下。孟苹正趴在那里,忽然觉得屁股上被滴了一滴火辣滚烫的东西,烫得她不由“哎呦”了一声。白菜顾不得向世子请安了,忙放下烛台凑过去看。玉珂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推开白菜,自己凑了上去。孟苹被打得红肿的屁股上滴上了一滴烛油,已经呈现半凝固状态了。玉珂看着孟苹的伤处,紧握拳头,半晌方对白菜说道:“你先出去吧!”这时候豆角和土豆端着杯盘碗勺和暖壶推门走了进来,她们一进来,看到床边坐着的高挑背影,不由吓了一跳,再一看,原来是世子,不由噤声。白菜给孟苹倒了一杯开水晾着,自己同豆角和土豆一起关上屋门出去了。孟苹待她们都离开了,这才睁开了眼睛。方才她晾着屁股,实在是不好意思保持清醒。她侧着脸趴在枕上,看着坐在床边的玉珂,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一下子溜得无影无踪。她开始后怕。玉珂不在的时候,她知道得靠自己,所以表现得很坚强。玉珂回来了,她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有了依仗,眼皮很快红了,忍了好久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扁了扁嘴,声音哽咽:“玉珂……”她看着玉珂,哭了起来:“玉珂,屁股好痛!”玉珂挺直背脊坐在床边,手轻轻拂过孟苹被打得红肿坟起的屁股和大腿,默默无语。这是他的苹果!这是他爱的人!这是他唯一的女人!他却连她都不能护着,让她受苦受罪,还被赶到了这里……玉珂清明的眸子现出根根红丝,他按捺住嗜血的冲动,拳头松开又握住,握住又松开,终于取得了暂时的平静。他低头在孟苹屁股上吻了一下:“乖,苹果乖,别哭了,医女一会儿就来!”玉珂的手轻轻抚摸着孟苹的背,声音缓慢而清晰:“放心,苹果,我会给你报仇的,那些伤害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玉箫很快就带着医女来了,他候在外面,白菜带着医女进来了。医女给孟苹检查擦药的时候,玉珂一言不发站起来,离开了屋子。一阵凉风吹来,他抱胸站在屋子外面,望着前方的黑暗。他今日表面上是去东校场验看新军的训练。看了新军训练之后,他假作去军营休息,实际上换了装束乔装改扮骑着马出了金京东门,前往东大营而去。同是班师回京,清远侯玉成秀的军队驻扎在金京西门外的西大营,而南安王赵梓的军队驻扎在金京东门外的东大营。玉珂身边带着下雨和天晴。主仆三人一人骑着一匹马,下雨手里还多牵了一匹马。到了东大营北边的桑林,玉珂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了紧随在后的下雨,独自向林中走去。下雨和天晴翻身下马,下雨牵着马匹隐在了树丛中,天晴四处走动警戒着。两刻钟之后,玉珂大步走出,身旁跟着一个穿着玄色春袍身材高挑修长的男子。玉珂对着陌生男子恭谨道:“柳叔叔请!”陌生男子身材虽好,可五官平淡无奇,一点特点都没有。他微微颔首,道:“我化名李柳,世子叫我李柳就行!”他接过下雨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一行四人骑着马朝城门方向而去。把姓柳的陌生男子安顿在东校场之后,玉珂让人叫了惠璟和方英雄过来,把他们介绍给了李柳。正在这时候,下雨过来回报府里传来的孟姑娘被太夫人派人带走的消息。玉珂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吩咐惠璟和方英雄凡事都以李柳马首是瞻,然后飞马回了侯府。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苹果还是受了伤。玉珂站在黑暗中,仿佛化成了一棵静默的树。玉箫静候良久,这时候上前道:“世子,孟姑娘今晚……”玉珂答非所问:“把今日之事调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起的祸端!”“是!”玉珂不再说话,心里计划着。他还要在东校场练兵,两个月后就要带着军队去西北驻跸了。到时候提前把孟苹送走,她就安全了。这两个月里,孟苹被打的仇要报,她的安全也得保证。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这次受伤的是孟苹!再则他今年十六岁了,老太太和冯夫人怕是该拿婚事来捆绑他了,已经是传播他的恶名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