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越踩在草地上,正处在分岔路口,路分多条,每一条路口都有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虚影悠悠然站在那里,迎上他的视线,便会笑着朝他招手。
重越一眼便看到了那些人中,唯一一个坐着的身影。
一身白衣,温润如玉,面带和煦至极的笑容,眸光柔和好似玉泉,至圣药尊!
重越暗道:“这便是万花幻境,如果我没记错,大概是选择不同,考核难度不同。我只要过关就行,无所谓难度高低,所以还是越简单越好。”
重越目光扫过,朝着他最不怕的那个虚影走去,或许是才刚分开,这道祁白玉的虚影有些失真,面如月华,人美如画,莫名地很有安全感。
而另一边,祁白玉面无表情地盯着至圣药尊,朝着这个虚影所在的道走去。
守卫长老思前想后,那位少年确实是白玉毒师无疑,而白玉毒师本就是陨神谷核心弟子且是至圣药尊的义子,虽然行事乖张无比歹毒,但毒术却独步于年轻一辈,没道理包庇那位冒充金灵半神体的小子。
莫非那小子是正主?
可之前和姚家有名的驭兽师一同进来的那位又是谁?
他算到那枚弟子令在谁的手中,以及那人如今又处在什么地方,似乎也是在至圣所在的山谷,原本一两个弟子不是什么大事,可牵扯到至尊就不一样了。
守卫长老亲自来到药香谷,拜见至圣药尊。
迎面走来一位白袍青年,脚踩木屐,头上一根混沌木簪,手腕上缠绕着一根木藤环,几粒猩红嫩芽抽出枝叶来迎风摇摆,那青年清雅脱俗,眉目含情,乍看之下好像是个涉世未深的童子,出入禁制遍地的山谷,犹如闲庭看花一般。
守卫长老只当他是药香谷的童子,想让他进去通报一声。
白袍青年笑靥如常,回道:“药尊不在谷中,受邀去观战了,不知长老所为何事?”
守卫长老立刻躬身,一揖到底:“不在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惊扰了药尊。你是?”
“我姓申,名伊。”
守卫长老琢磨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转下山去一拍脑门,迅速掉头回去,却见那里已经没了青年的身影,不禁扼腕跺足。
早听说开创医师公会的大会长样貌年轻,医术高超耸人听闻,为人低调,来去无踪,总跟在至圣药尊身侧宛如隐形人,他虽然长得好看,却没人能记住他的相貌,更画不出来。
临近尾声,重越才从考核地中出来,看起来较为狼狈。
“怎么样?”祁白玉已在外面等了他数久,周遭的人都在谈论幻境过于真实难度太高,听说难度高的闯关成功有可能直接入至尊一脉,谈论的也就更多了点,还有对比细节来推测难度的。
重越道:“我选的应该是最简单的吧。就是绑在身上的锁链难解了一点,出来就耽误了点时间。你呢?”
“我的或许是最难的。”祁白玉弯起唇角。
“厉害!”重越由衷敬佩。
台上四方坐席上有至尊落座,但真容隐在混沌雾气之中,只能听到声音,身形看不真切。
中年修士走上台,道:“此次有人选到最难的九环锁灵阵,并闯关成功,有资格进至尊一脉,若是肯站出来,那我就不看之后的战绩,直接将之收归门下了。”
“谁选的就九环锁龙阵?”
周围窃窃私语声一阵,不少人唰地看向祁白玉,祁白玉皱紧眉头,他的不是,但他的也非常难,大概是第二吧。见重越愣神,祁白玉用手肘捣了下他。
重越下意识摆手道不是,心说不会吧,他经历的确实是九个方向的锁链,也确实有条龙骨,但他都已经说出去他是最简单的了,不好反转,否则过于高调。
“没人站出来吗?”
“那人胆量不足,不懂得争取,或许不值得被重视。”
“药尊所言甚是。”
其实是谁深入一查便知,但药尊这话一出,要收那弟子的声音顿时就销声匿迹了。
药尊倚靠在高座上,随意地支着头,透过混沌雾气,看着那个精神十足的绝色少年,唇角不自觉地稍稍勾起,目光温柔得好似要掐出水来,似乎觉得百看不厌。
聂云镜就在他身侧侍奉,注意到他的神情,深知至尊看重祁白玉,奈何祁白玉是个小没良心的,小声提醒道:“尊主,我跟您提及的人,姓华,就在那边战台……”
陆陆续续有人被领走,祁白玉陪着重越,到最后也没有听到熟悉的人站出来把“亲子”给领回去。
上一世重越刚回陨神谷,就听到至尊亲子相关的传言,更有药尊就亲自迎接。这一世哪怕回来得更早,按理说修为也较高,虽然没有金灵半神体听起来那般震耳,但也绝对不差了。可这也许就是有用和无用的差别。
认出重越的弟子善意提醒他,如果和祁白玉走得太近,大概不会有大能或是圣人或是至尊愿意选他的。重越不为所动。
祁白玉知道他在等什么,按理说药尊既然在场应该已经有所表示了,这半点没动静是想出尔反尔吗,他给重越传音道:“你放心,如果那老阴货一直不认你,我就自立门户!”
重越注意到陨神谷高层所在的地方,没被混沌雾气笼罩的角落,有个黑袍男子铁青着脸坐姿豪放,一脚踩在椅面,乃是位至尊。他被混沌雾气排除在外,真容暴露在外,和一众修为比他低的大能圣人们排在一块,却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