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深得皇帝看重的相王府世子,居然涉嫌谋逆?举报他的,竟然还是他亲爹相王谢莹?
“你替谢莹上奏?”
谢茂将递上来的奏折看了一遍,折子上写得语焉不详,“你说说。”
哪晓得谢洛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磕磕巴巴地说,那日府上来了个自称相王小厮的奴婢,带来一封相王亲笔的血书,说相王被世子软禁了,求他帮忙上折……
说着,谢洛就把把一封脏兮兮皱巴巴的血书也呈了上来。
殿下宫监检查了血书,低声诵读了内容,谢茂听着无趣得很。
软禁相王是他的密旨,当日参加宫宴的群臣只怕都还记得,他当着老相王谢璐的面表示要册封世孙谢浩,当时的世子现在的相王谢浩就这么被皇帝不废而废了。这老东西也是戏多,还写血书。
谢莹和义王府二王子谢长维闹别扭的时候,谢洛年纪还小,只怕是不大清楚这些往事。
这不,懵懵懂懂地就被谢莹坑进来了。
“此时纯王会同宗正寺前往相王府查检,若查明属实,再交有司处置。”谢茂很容易就做了裁决。
相王府蓄养死士的案子,衣飞石已经查得快收尾了。这时候谢茂当然不会准许任何人插手。就叫谢洛跟宗正寺去查谢莹被谢浩“软禁”这件事吧。
谢洛每次当钦差都摊不上好事,还得强颜欢笑地应承下来:“臣遵旨。”
※
与此同时,京城余记海货铺。
衣长宁带着人突入账房,将两个正在往火盆里焚烧账本的账房先生制伏,立刻就有懂得查账的好手带着算盘笔墨纸砚进门,火速整理账目籍册,标注各大款项流向。
衣飞石在狭窄的天井中负手而立,微微皱着眉。
所有羽林卫都放轻手脚进出,不敢打扰了自家将军的思绪,将军怕是在考虑怎么指证相王府吧?
相王府祖上极其辉煌荣耀,出过一个权倾朝野的辅政亲王,想要劾死这么一个拥有资历功绩的亲王府,没有十足实际的证据,很容易被怀疑是剪除功臣、清除异己,这就很冤枉了。
衣飞石想的却是,……背上的伤应该全好了吧?今日早些回宫,叫霞姑替我看看。
账房里,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衣长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上前:“将军。”
“说。”
“这些日子,小叔都在家中居住。”
衣飞石意外地回头,看着衣长宁。
他很了解侄儿,衣长宁与衣飞珀自幼不和,衣飞珀偶尔就会撒谎故意栽赃衣长宁,衣长宁却从不如此,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如果衣长宁想谈衣飞珀的事,那必然就是衣飞珀有不妥了。
想起最近谢团儿要回衣家的打算,衣飞石问道:“他有什么不妥?”
衣长宁也有些犹豫。这件事他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万一猜错了呢?
“二叔,宁儿觉得……”衣长宁磕巴了一下,“如今在家里的是三叔,不是小叔。”
衣飞石被他这个猜测惊了一瞬,回忆起如今的种种迹象,又觉得衣长宁的猜测未必没道理!
自从谢团儿怀孕的事闹出来之后,衣飞珀就住在衙门里不回家,也从来不去看孩子。如今他才回家不过短短几日,谢团儿就打算出宫了。——如果,这个衣飞珀根本不是衣飞珀,而是衣飞琥呢?
衣飞珀此前的反常,谢团儿如今的反常,就都说得通了。
“我也拿不准。只是很多时候,就觉得……不是小叔。”衣长宁解释道。
“这件事你和谁说过?”衣飞石问。
衣长宁听出封口的意思,连忙保证道:“只告诉二叔了,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衣飞石点点头,打算趁空回家把衣飞珀拎出来看看。究竟是衣飞琥还是衣飞珀,旁人或许认不出来,修习《箭术九说》臻于化境的衣飞石分辩起来根本没有难度。双胞胎形似神似,人独有的气息却完全不同,衣飞石所修的虚无之箭就是凭气息锁死目标,因此他对此毫无压力。
好不容易和二叔说上了话,衣长宁不舍得离开又不敢多嘴,巴巴地守在廊下,看着衣飞石的背影。
哪晓得守在门外的七八个羽林卫跟下饺子一样纷纷往院子里滚,辛吹一个翻身滚到衣飞石跟前,屈膝禀报道:“公爷,鸟投林了!”满眼都是惊讶和错愕。
衣飞石也很意外,挥手道:“清场。”
辛吹一个呼哨,留在外边的羽林卫就全都翻墙而出,隐藏在了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