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看着呢,管他要去。”付玉儿擦着书柜,冲前边桌子旁十一二岁的孩童扬了扬下巴。
三思翻进屋,敲了敲宝儿的脑壳儿:“信呢?”
“不准敲!这是你情姐儿今年的第一封亲笔信,可得收好了,将来若是落魄街头,还有这攒着的一叠墨宝可以卖钱。”付宝儿怒瞪她,吐着舌头,从桌底抽出两封信,见三思五指张开,连忙躲避,“也不准摸!”
三思撕开封口:“你头长这么大,不给我摸,还能有什么用?”
“……”付宝儿怒得说不出话来。
三思抽出信纸,嘴上一面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想。”
“……”付宝儿怒急,转向付玉儿以眼神告状,“姐!”
付玉儿接状,停下手里的活儿,探身看了看三思手上:“怎么不拆下面那封?”
三思一目十行:“怎么?”
“亲家来信,你也不瞧瞧?说不定里头有虞美人的画像呢。”
付宝儿在一旁偷偷地笑。
三思破天荒地没有呛声,盯着信上的内容,从桌案上端了茶杯喝了一大口,眼尾耷拉下来,样子有些难过。
付玉儿问:“怎么了?”
“易老爷子过世了,爹不在,我得去一趟江南西道。”三思将信妥帖地收在怀里,另外一封直扔回给付宝儿,跳下窗往外跑,扬声喊,“跟我哥说一声,我要出远门!”
自百年前魔宫被灭,碧落教和沉月宫一统黑白两道,江湖格局改弦更张,太平了不少。有些门派开始将自家孩子送到明宗来学艺,渐渐地明宗收徒就多了,美人陈情便是在七八岁时被捡回来的孤女。
益州是个花花世界,市镇繁闹,而碧霄山脉远离俗世,不沾浮华,因此外门的规矩比内宗严不少。山上的弟子常有下山去外门玩闹的,却鲜少有外门弟子能上碧霄山来。
岑家老二岑饮乐便是那时常下山打牙祭的弟子之一。
陈情因自小生得容貌秀美,嗓门儿清亮,唱的曲儿那叫一个远近闻名,在偌大一个明宗也是翘楚,进了明宗之后专修琴法,天赋奇佳又肯努力,年年考核力压众门生。再加之性情矜持中带着高傲,温柔中带着狡黠,是一朵饱受少年们追捧的高岭之花。
岑饮乐自打十四岁起认识了陈情,便一腔热血全送在了美人身上,日日琢磨着如何将人弄到手,常常不务正业溜下山,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搜刮新奇玩意以讨美人欢心,可惜屡屡碰壁。
直到他十七岁时,带着美人在江边看了一晚上烟花,不慎掉入湍急的江水,二人紧紧抱着彼此从湍流中冒出头来,忽然一瞬间看对了眼。岑老二这才从快被撞裂的南墙上滚下来,与美人儿乐颠颠地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