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迷茫地直起身子,“我交了啊。”
“交什么了交,自己来看看?”
谢鑫鑫让开来,祁天疑惑地随杜老师走了出去。
杜老师带他到办公室,指指自己桌上左边一摞,“这是我们班的。你找吧。”
数学作业布置的是课后题,做完后自己对答案批改。班上收作业采取的是个挺有效率的模式,讲台上划分好各个学科的区域,来的同学把本子直接放在对应的区域里。最后课代表把作业都抱去教室,老师自己清点,这是为了避免课代表徇私包庇。
祁天一本本看着,他看的是封面的姓名,五十九本很快就看完了。果然没有自己的。
祁天“咦”了一声,第一个想法是两个班的作业放混了,毕竟杜老师还教隔壁四班。他吸了口气,又翻腾起四班作业来。结果是也没有。
杜老师以为他在拖延时间,不耐烦起来,“还有什么话讲?”
“哎,您别急,”祁天说,“我再翻开看看。我昨晚真的写了,今天也是真的交了,不可能没有。”
他一本本翻看着,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
祁天翻到了袁朗的作业本,也是学校发放的那种,很普通,只是用订书机订了一下。祁天打开本子,翻到最新的一次作业。果不其然,那是自己的笔迹。
袁朗撕下了祁天的作业,夹在自己的本子里,又装订了下。
祁天将本子递到杜老师手里。他和袁朗的字迹差别很大,完成作业的态度也截然不同,其实不难辨认。只是杜老师因为这次作业是同学自己批改、加上上午连轴开会忙的马不停蹄,所以只大概翻了下作业本,并没察觉到这一点。
杜老师拎着本子出去,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铿锵作响。祁天没挪步,过不多时只听见一声大吼从走廊上传来:“袁朗你给我滚出来!”
天这么暖和,祁天竟然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应该让郑小北这种练长跑的朋友在一中读上一个学期,心肺功能一定能得到极大的改善,比过去省队带着出去做什么有氧训练有效多了。
袁朗跟在杜老师身后,也走进了办公室。杜老师每一步都迈的器宇轩昂,鞋跟每次砸下去都又快又恨。袁朗却依然慢悠悠,手插在兜里,一路走过来,接受着走廊上其他同学的注目礼。
杜老师把那作业啪地一下摔在桌上,指着对袁朗说:“行啊你,够能耐的,上课在后面睡觉我不管你,现在还敢换作业了,玩儿什么,狸猫换太子呢?”
杜老师犹如一挺机关枪,朝着袁朗突突个不停。祁天在侧边也没少遭受杜老师的唾沫扫射。杜老师没说让他走,他也不好动身,只得在旁边站着。
不管杜老师的言辞有多么激烈,情绪多么火爆,袁朗一概以沉默应对,连表情都不带变动一下的。杜老师终于骂的口干舌燥了,破了几个音后,她终于停下来,端边上的菊花茶喝。她看袁朗实在是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响来,摆摆手,“行了,你也别在我跟前烦我了,真的我一看见你火就噌地往上冒。下不为例,别干这事了。”
袁朗应了一声,跑了。
杜老师连着喝了半杯水,才想起来刚刚办公室里还有祁天这个人。她想安慰他两句,告诉他甭再搭理袁朗,可转了三百六十度也没看见祁天在哪儿。
又跑一个,我刚刚也没骂他啊。
杜老师想着,把嘴里那半瓣儿菊花啐回到杯子里。
袁朗十分懒散地回到教室,周云龙等还在等他。除却他们,别的同学早就走了。体育课毕竟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周云龙说:“老杜够狠的啊,隔着将近一条走廊呢,我们都听的清楚。”
袁朗翻翻眼皮,“被祁天那小子看出来了。等下,我换双鞋,今天不是要测试一百米吗。”
汤飞恭维他:“袁朗你就算穿凉拖去跑步,那也是妥妥的第一。”
袁朗没直接回复,蹲着找出跑步的钉鞋来。那人还以为说错了话,不安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袁朗才“切”了一声,说:“那可不是吗,还用得着你说。”
他们从远离办公室的出口往操场去。
祁天突然出现,站到袁朗身前,“你等下。”
袁朗停下脚步,把口香糖嚼的很香。
他和身边俩人互相看了看,悠然自得地冲祁天一笑,“叫我啊。”
祁天说:“对。”
上课铃响了。这节上课铃好像格外响,刺的耳朵发麻。袁朗皱皱眉头,伸手堵了下耳朵,不知道是在堵铃声还是祁天的说话声。
祁天只好等到铃声结束才开始说话。
“昨天我第一天来一中,你带人和我过不去,我当是新人必经的一课,就忍了,”祁天说,“今天你还变本加厉,没完没了。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