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攻本来涂完了药,还想赖着跟莫轩一起睡,美名其曰是照顾。他自然跟当年一样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就差点在地上打两个滚了。如果打两个滚就能让他睡下来,莫轩估计他会毫不犹豫。
莫轩冷着脸把所有人都赶走了,主要他准备晚上打个视讯给左文飞,如果听不到让自己满意的解释,左文飞这个任务是别想要了,他连夜就去捅死变态攻,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左文飞估计没想到会东窗事发。
莫轩给他打视讯的时候他不知道又缩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整个人呆在一个冰屋一样的地方,白晃晃的让莫轩眼睛疼。他还翘着二郎腿嚼着快冰块,屏幕中背景冰屋的墙上缺了好大一块。他听到莫轩质问的时候一愣,但是他的回答显得极为淡定:“你又没问我,你只问了他们过得好不好。”
“你当时说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莫轩简直想透过屏幕把左文飞给掐死,事实上如果眼神能杀人,左文飞估计早就被切丝了:“你好好地跟他说这些干嘛!你这个擦边球打的也不会好,现在他该怎么办!”
“我说的大家是指我们,我们自然不包括他们。”左文飞挑了挑眉,叹了口气看着莫轩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你明知道你走了他不会好,我不知道你是自欺欺人还是自我安慰,还是指望我说出点什么来,我那时候就只是说出了你希望听到的。”
“你偏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莫轩冷笑一声:“现在你好说说他后面怎么了吧。”
左文飞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他自然是疯了啊。”
莫轩淡淡的接了一句:“我现在可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那大概是好了吧,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数。”左文飞砸吧砸吧了嘴巴,又从旁边捞出了块冰块继续丢嘴巴里面嚼:“一千多年,就算是块石头都能开窍了吧。”
“少废话。”
“你死之后被吊在城门示众,他就带了十几个人把你抢回来了。”左文飞说着在自己的肩膀到腰间比划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这么大个口子,内脏都差不多能看到了,要不是我和杨亮带人过去保住了他的命,恐怕救不回来了,死命抱着你已经发臭的尸体不撒手。”
莫轩面无表情:“继续。”
“后面就是打仗咯,他真的是不要命了,其实打仗的时候除了拼了点之外他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左文飞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竟然能露出这种说得上是惆怅的表情:“问题出在建国之后,他开始大肆搜罗奇珍异宝要复活你。别搞笑了好么,你都被烧成一戳灰了,还能活过来真的叫世界奇迹了。”
“后面大概是发现复活你是没戏了,倒也是,游戏里面活一下都还要个尸体呢,你烧成灰了不说,那灰被他混在朱砂里面点了眉心一点红,难不成复活你的时候还能复活出一个朱砂来。”左文飞自顾自的开始脑洞:“还是会变成一个全红的人?那是什么样子啊,外星人吗?”
“说正题。”
“本来就是打仗夺来的国家更加乱了呗。那时候我准备走了,其实也没放在心上。后面那些老兵绑着尹弦拿捏着小皇帝准备号令天下,被杨亮清了君侧,原来那批人全被他杀了。”左文飞笑了一下,看着莫轩的意味不明:“最后新上任的小皇帝念及旧情,没有夺了杨亮的兵马大元帅,但是没收了兵符,就挂了个名字让他带着尹弦去南边了。听闻他那时候的神智都不正常了,每天就会抱着你穿过的衣服哭,跟个女人似得。”
左文飞其实就是那天要回归的。
城墙上都是洗不干净的血,他其实都没想到杨亮真的能狠下这个心来,当年打仗的时候摸爬滚打了多少年的兄弟都让他杀了。
左文飞以为只有他们这些介入者是没有心的,把人不当人的,没想到那个一脸老实相的男人也可以。
那么多年的交情,自从尹弦疯了之后一切就变了。当年的兄弟们坐上高位,心也大了,不再满足以前吃肉喝酒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么些人,都是认识的,都是在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当年谁替谁挡过刀剑,谁一起赛马狂奔,点火烧肉大口喝酒,谁和谁一起被逼进荒漠,吃虫子,喂血给他们润嘴唇。
到最后却要走到这一步,杨亮如何能不恨。
最后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尹弦毫无知觉的只知道抱着那件破衣服。
杨亮最后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他当时都杀红了眼,盔甲上全是当年那些自家兄弟的血,他砍那些人的丝毫没有犹豫,刀杀到软韧了也不过就是换一把。但是他看着尹弦,手起刀落,依旧那把刀还是停在了衣服之前,终究没有下的去手,而是亲自放下兵权带人去了南方。
他看着这个老实人如何当上兵马元帅,一路拼搏打杀,多少次走在生死边缘,硬生生的熬过来。又是如何放下兵权,放下他的所有兄弟,带着尹弦南下。
他看着他摘去顶戴花翎,献上兵符,跪在青石板的地上,背脊绷得老硬,拉着尹弦的手紧紧的,一滴泪都不曾滴下,求着新上任的小皇帝饶尹弦一条命。
他就是那时候跟尹弦说得那些话,杨亮就站在他的旁边,堂堂一个兵马大元帅就只带着两个仆人,驾车的都是他自己。那人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老实脸,笑起来温温和和的。左文飞还记得新换上来的城卫军问他的时候,他说是带着自家弟弟回家去。
带弟弟回家,真好,好到左文飞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人笑着的脸就像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好到想起以前那个脑子坏了的自己。
这人走的时候还拍着胸口,告诉他会好好照顾尹弦的,以后有空来南方玩,自己虽然穷,但是不会饿着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