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达尔打断道:“老东西怕买买提势力太大,才故意要他到处跑。唉,知道了吧,老东西对谁都信不过!”
“买买提对老东西一定也很不满,但又不敢不听……哈哈,我们这个时候去找他,正是时机啊,你、你……”司马义又一次钦佩地望海达尔。
海达尔起身在屋里踱步,在墙边一份工商执照前濉,突然叫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自己的名字注册,别忘了你已经失踪两年多了。”
司马义先是吓一跳,听完他的话笑道:“谁说我失踪了?我在内地做生意,发财了回家乡投资。”
海达尔也笑:“嗯,你心里不忘家乡,政府一定会优待你的。”
司马义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涨达尔:“这玩意真不好弄,不过,总算找到了!”
是部海事电话,海达尔开盒子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好了,去参观一下你的美容院吧。”
吊扇发出轻微的响声,在低档上不紧不慢地摇着头。漆皮的办公桌后,艾买江像是在认真地读报,其实眼睛已闭上,老花镜也滑落到鼻翼下。年纪大了,下午上班不知不觉就会打盹,有时开会到半也一样。镇里的人知道艾买江这个习惯,即便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也会等他醒来后再说。
“你找谁?”
艾买江打盹是很惊醒的,这天,才合上眼,就听到脚步声,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外来人。
“大叔,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万喀村的尼亚孜。”一个身穿维族长袍的中年人站在办公室里。
艾买江放下报纸摘下老花眼镜,起身与尼亚孜握手,边倒茶边说:“老喽,忘心越来越大!请坐,请坐。”
尼亚孜接过茶笑道:“大叔,我看你身体还很好嘛,怎么有人说你快退休了呢?”
“是快退休了,明年吧?”艾买江摸了摸脑袋,“哦,刚才你说你是哪个村的,我没听清,唉,耳朵也背了,对不住。”
“没关系,大叔,我是万喀村的尼亚孜,你上个月去过我们村呢!”
“万喀村的尼亚孜?”艾买江突然警觉,“嗯,对,我想起来了!你是村长,那天我左右等不见你,听说你很忙,你们村的人也很热情,非要把我留下不可,幸亏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才把我接走。”
尼亚孜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艾买江话里有话,说:“大叔你还记恨我们村呀,我今天特意来向你解释的。”
“哦,好啊,我洗耳恭听。”艾买江原以为他是来检讨的。
“那天你们走后,我马上召集了大家开会,大家都觉得做错了。我自己和支书也做了检讨,还批评了那几个围攻你们的青年。这是我和支书写的检讨书,还有那几个青年的检讨书,你看一看。”尼亚孜还真的交来一份检讨书。
艾买江接过检讨书,戴上老花镜,心平气和了许多:“嗯,你能主动来承认错误,这很好嘛,我这两天正开会研究,准备再去你们村。”
“大叔,我们都是你培养起来的人,出了这种事,我很过意不去。”尼亚孜的表情不像过意不去。
艾买江看完检讨书,脸色又变凝重:“好像你们的检查都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要围攻工作组呢?尤其那个买买提,他才是整个事件的指挥者。”
尼亚孜不安起来,支吾道:“是,他也承认自己做得不对,不过,他说,主要是……啊,是工作组对他有意见,他一时冲动……”
“工作组对他有意见?工作组为什么对他有意见?他四处流串讲经,本身就是违反宗教政策的,而且,我听说他经常歪曲古兰经,还宣扬分裂思想,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艾买江发现尼亚孜的来意是想让他打马虎眼,不再追究此事。
尼亚孜很为难地说:“大叔,他现在已经落户到我们村了,并且答应以后,绝不干扰镇里的工作。说他宣扬反动思想,这没有真凭实据啊,我听过他讲经,根本还是古兰经。”
艾买江很意外:“真的?”
“大叔,这种原则问题,我怎么能骗您?依我看,还是以和为贵,买买提再怎么说也是个阿訇,不但在我们这一带,在附近好几个县都很有威望。以前你教育我们对宗教问题一定要慎重,如果因为这件事,大伙撕破脸皮,搞不好会引起动乱,那样的话,大叔你就是退休也不得安定啊!”
尼亚孜的话非常刺耳,但过后艾买江又感觉也有点道理,自己年纪大了,捅马蜂窝的事,是不是应该留给后面的人去干?心里一犹豫,打算讨论整治万喀村的计划也搁置了。
又过了半个月,中午下班时间。乡政府大门外,尼亚孜蹲在路边,看见艾买江走出,追赶上去。
艾买江走路的速度很快,街道上人很多,尼亚孜几次想叫住他都被路过的人挡住,好不容易走到一块人少的地方,艾买江却遇上了一个熟人。
“阿迪力,你干什么?”
艾买江发现小贩阿迪力捂着衣服从一个小卖部里出来。
阿迪力猛地听见有人叫,吓了一跳,衣服里的东西差点掉出。看见是艾买江,急忙抱紧:“啊,大叔,你好,我、我买点盐,买、买点沙子糖。”
“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偷东西了?”镇上的小青年,没有艾买江不认识的。
阿迪力五官挤到一起,说:“不是,不是,大叔,我哪敢偷东西呀,我是买这个。”说完张开衣服又飞快合上,里面是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