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有爱过人。”黑骑王笑了笑,笑得很得体,转过身将眼底的那一抹痛处隐藏。
你不懂,她说爱他的时候,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感到的那种全身心的欢喜,那种欢喜,让他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失去所有。
或许就因为这样,他还是阻止不了自己向寝宫内迈进的脚步,刚进去就看见了她,她似乎在他离开后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此时的姿态像是再等待他重新进来,看他看过去,她移开了目光。
她退后几步,退回了阳光里,她维持着自己往日那平静得无任何情绪的样子,即使觉得这一切极有可能只是自己死前的臆想,她还是不敢去看他,她害怕在与他对视的瞬间,被他看穿心中的爱慕,他会用刻薄的言语讥讽她。
黑骑王的刻薄程度,她领教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能够猜出他的表情,一定是极得意的,或许会挑起英气的眉,将迷人的抬头纹都露出,嘴角勾起,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然后用极其难听的词汇附上长长的前缀来羞辱她。他会从她的痛苦中得到快乐,笑得无比俊美,向来如此。
她没有说话,没有看他,她站在阳光下,却显得那么冰冷。
侍女说她这六天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就像下一秒要消失掉一般。
“说话。”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他,继而又侧过脸去了。
“我叫你说话!”他愤恨走了过去,却直直地停在了明亮的光线外,让彼此隔着一条光影的分界线,就像两个人的关系和出生,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的楚河汉界划得那么分明。
她还是没有开口,她朝着远处的花园看去,这里的戒备森严,天空和地面每时每刻都有士兵看守着,如果不是每天都有侍女为她送来珍品和琼液,她真怀疑这里是看管重型罪犯的监牢。这里是司绿兰,真奇怪,他不是一向喜欢让自己待在那片寒冷得除了雪花就是冰晶的地方吗?
正想着身体就被男人狠狠地掰过去:“说话!”
金色的阳光照在黑骑王身上,晃到了她的眼,她看见了他的下巴,再是嘴唇,再是鼻梁,每一寸都让她心动不已,可她没有再往上看。
“我叫人在下面挖了湖,这回你还想往哪里跳?西斯!”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他,“你又想自杀给我看是吗?”
他幽蓝的眼瞳真好看,像是片深夜般。但她还是爱他原来的样子,什么时候黑骑王愿意正视自己?他根本不需要整日伪装出那副纯血的样子,他就是恶魔和精灵的王,这才是他的血统,两族一王,何等的高贵。
但他的话真奇怪:“我已经死了。”
“够了!”所以和他在一起就是比死还难受是吗?她真是说句话就能戳穿他的心。
莫名奇妙被他骂,西斯愣了愣,她侧过头,让下巴脱离他的手,还没等斯曼强制性地让她重新看向他,她就向他问道:“你的伤口……”
那天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看见的,她想去触碰,又不敢。禁军无数的黑骑王,身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伤口,从心脏的地方蔓延开,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痛吧。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即使这样她也确实这些天来都挂念着他身上的伤。
是怎么回事?这样问太关切了。
快好了吗?这样问也太亲昵了。
痛吗?嗯,就这样,还要用上冷漠的表情,平淡的口吻,最好再加点伊特内特式的讥讽,这样他就不会知道她在关心他了。
“你的伤口痛吗?”拖他的福,他的尖酸刻薄她学得炉火纯青。
“让你失望了,已经痊愈了。”
就是这样弧度刚好的冷笑,分贝刚好的声音,甚至,眼睛会微微眯起,眼角锋利得像是一把刀刃,把他的愤恨全都压抑起来。这个奇怪的世界的黑骑王,真得像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