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夕瑶靠在酸枝木雕如意云纹浴桶里,任由紫鹃安静地为自己擦拭着身子。
隔着雕花嵌金丝海棠玻璃屏风,喜婆子含着眼泪收拾着贵妃榻上的凌乱说:“这个大爷还真是个浑人,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是不想小姐再另外许人呐!”
紫鹃抚着余夕瑶的长发说:“小姐,现如今木已成舟,您也只能跟着霍大爷了。凡事别想前因,只想后果!”
余夕瑶心中烦躁,从浴桶里坐起。紫鹃小心地为她擦拭干净,换上鹅黄金丝海棠花纹女衫及白底浅橘滚边裙,又别上银镀金嵌珠花。收拾完毕后,余夕瑶带着紫鹃穿过重重回廊来到大厅。
大厅上,霍震霆穿着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纹长袍坐在上首,见余夕瑶进来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他清咳一声,对厅上众人说:“今天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霍震航和霍震寰都挺身坐直,霍震宇心不在焉地扣着黄梨木座椅。
霍震霆说:“瑶表妹出身名门,娴雅淑静,我决定娶她为妻!”
余夕瑶低着头扣紧了手中的帕子,霍震航立马说:“那可真是亲上加亲的喜事啊!”霍震宇看了看春风得意的霍震霆和一脸羞赧的余夕瑶,冷笑一声起身出门。
霍震霆娶妻心切,立马就从年历上选中月底的黄道吉日,让管家霍大开始张罗喜事。
霍震霆当众宣布了和余夕瑶的婚事后,也不再避讳,每日除了商行就是与余夕瑶耳鬓厮磨,两人好的如胶似漆。
霍震霆将余夕瑶抱到膝上让她看彩礼清单,这一次霍震霆是下了大力,只怕大半个古坊斋都被他搬空了。余夕瑶看了看清单册为难说:“你这般大手笔,我嫁妆该如何置办才好!本来去忠义侯府的时候,是整整六十个箱笼,现在是只剩下六个了!”
霍震霆握住她的柔荑说:“你放心,为夫早就安排好了,断不会让你丢脸!”余夕瑶环住霍震霆的颈脖依偎到他怀里。
余夕瑶将结亲的消息通知到余家,众人都因她下嫁商人而恼羞成怒,与她断绝关系。余夕瑶早有预料,不过这些个凉薄之人自己也早就不想搭理了,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无。反倒是余夕瑶的手帕交,远在燕京的翰林夫人赵依派来主事嬷嬷为余夕瑶添箱撑门户。
迎亲前一天,霍家特意安排满满八十八抬妆柩用南洋富贵榴花镂马车拉着绕茂县三圈晾嫁妆,引来众人议论纷纷,都说新嫁娘貌若天仙,出身名门,其父曾官至从七品盐运司经历,其手帕交是翰林夫人,大家对这位美貌贵女都翘首以待。
到了正日,余夕瑶身着正红鸾鸟朝凤绣纹缂丝掐金衣,颈带百蝠盘云赤金璎珞圈,头戴金累丝点翠紫金翟凤珠冠,脚穿正红色钉珠缎鞋,当真是艳光四射、富贵逼人!紫鹃和喜婆子都穿着大红福字纹刻丝女袄欢天喜地地侍立一边。
喜娘为余夕瑶带上盖头,将她慢慢扶入花轿。霍震霆一身红色盘领窄袖织金线如意祥云袍,头戴官帽,帽檐上还插了两朵金花,喜气洋洋地在官轿中向众人挥手作揖。
迎亲仪仗队经过清风楼的时候,只见一男一女冲出来拦路,正是李瑾瑜的二弟李瑾仪和三妹李瑾珊,大喜的日子他们二人都穿着月白素袍摆明了来添乱。
李瑾珊指着霍震霆的鼻子说:“霍震霆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东西,逼走了我姐姐,转眼就娶新人,真是郎心似铁!”
李瑾仪则向着围观人群说:“大家伙儿评评理,我姐自打进他霍家门,循规蹈矩,贤良淑德,这负心汉为了娶他表妹,竟然狠心将我姐休掉。这还有天理么?”
清风楼上有个浑货刘老三,扒在阑干上放大声音说:“我说李二爷,三小姐,你们就消停吧!霍震霆是怎样的人全茂县谁不知道,别说他只是休弃了你姐,就算他杀个把人也没什么稀奇的!”楼上楼下闻言全笑了。
霍震霆眯住眼睛使了个眼色,早有几个粗壮的伙计冲出来架开了李家兄妹。霍震霆又给了刘老三一个威胁的眼神,刘老三连忙躲到旁人背后,仪仗队继续前行来到霍家正宅。
此时霍家正宅正张灯结彩,铺着大红团花织锦宝相花地毯,新人在喜堂前拜了天地,就被送入洞房。
霍震霆屏开暖房众人,来到黄花梨木雕并蒂莲花大床边,揭开红盖头,就看到了余夕瑶娇羞的脸庞,在龙凤烛火的照耀下格外诱人。霍震霆扶着余夕瑶的柔荑来到黄花梨木盘龙凤富贵花开圆桌前坐下,一同喝了合卺酒。霍震霆轻扶娘子双肩说:“从今以后,为夫定当护你一生,让你无忧无虑!”余夕瑶开口说:“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两人回到床边,织锦缠枝纹并蒂莲软罗帐落下,掩住了一床的旖旎。人影浅映罗帐暖,花开并蒂满园春。姑苏一见误终身,了却人间生死缘。
霍震霆与余夕瑶两相燕好,相逢恨晚。自余夕瑶入门后,正是人逢喜事,意气风发。婚后次日,霍震霆就在大厅里当着众人的面将霍家主宅钥匙交与新妇,霍震霆正告霍余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姑苏霍家的主母,万万要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