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亲切的看着大兄道:“大兄素来如此。”
牧夺多便微微放柔了几分脸色,却又听闻都天禄道:“但我是真心这般想的,府中乱糟糟的,也没个人管事……”他的目光落到络清身上,轻声道:“嫂嫂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络清还没开口,牧夺多已然愤怒道:“你个臭小子!你再给我说一边!”
都天禄垂下眼,叹了口气:“大兄,我想请嫂嫂回我府中一聚。”
牧夺多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鞭子,都天禄没给他表演的机会,低低道:“或者,让嫂嫂把我的嘉瑞还给我也行。”
牧夺多动作一滞,络清拢了拢鬓发在他身后道:“嘉瑞?天禄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都天禄便平静的抬头看她,只是笑:“宝儿因我而死,想来嫂嫂是恨我的。”
此话一出,整个宫殿前都突然一静。
之前的安静,安静下掩藏着各色心思,如今的安静,却是真正的安静,不论是士卒还是大将,护卫还是落塔,皆是心中一惊,恨不得剁掉自己这双多余的耳朵,什么都没听见才好。
络清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温婉又落落大方,实是他看到过无数次的笑容,话语中带着几分意外:“你知道了?”她看向牧夺多,轻声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你这收尾的事没干好啊。”
牧夺多不似她那么轻松,他看向都天禄,神情有些严肃:“你嫂嫂怎会恨你?何况此事又与你有什么关联?你必是搞错了!”
都天禄微微扬眉,似是有几分调笑之意:“若非如此,嫂嫂何以对嘉瑞下手?”
牧夺多沉着脸道:“此事绝不是你嫂嫂所为,你何以一味认定此事?”
络清在一旁看他们你来我往,施施然插嘴道:“此事确是我所为。”
牧夺多沉着脸看向络清,络清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只是对都天禄道:“我怎会恨你?宝儿不在了之后,我素来把你当亲生儿子那般看待。”
都天禄笑容不变,微微颔首道:“我也素来尊重嫂嫂。”他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有些不耐:“嫂嫂,时间不多了。”
络清好似没听见一般,自顾自道:“但是我放不下我的宝儿,他那么小,我为他准备的东西他一样都没用过,那些古玩,那些书籍,那些衣裳……”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总想着宝儿到了这个年纪该穿什么,用什么,都给他备好了,都是顶顶精细的东西,但是他却用不上了……”
说道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柔声道:“所以我想啊,既然如此,若是你也尝尝那痛失所爱的感觉……”她温柔的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那才公平。”
牧夺多看着络清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拦住了都天禄:“天禄!那是你嫂嫂!”
都天禄便不往前走了,目光中有些冷淡:“我知道,但是她藏起了我的嘉瑞!”说到后一句,他声音中便慢慢透露出了锋芒:“大兄,你们杀死了宝儿,却要将责任怪到我身上?”
他手在背后轻轻一挥,身后洪流应声而动。
在纷纷扰扰的冲击中,都天禄仍不动如山的说完了下一句话:“宝儿的死,最该怪的是你们,不是我!”
牧夺多好似没看见那蜂拥而至的士卒一般,只是侧身将络清拥入怀中,避开了从两旁走过的士卒,方低头看络清,她神色淡淡,好似浑不在意。
三人一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空间便好似围了个透明的墙一般,士卒们目不斜视的涌入了宫殿,一一搜寻了起来。
落塔等了一会,便走上阶梯,问都天禄道:“宫殿太大……”
都天禄看了他一眼,问络清道:“嫂嫂,你把嘉瑞藏哪了?”见络清不言,便复又道:“我耐心不好,不保证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克制。”
牧夺多微微扬眉。
络清却轻笑摇头道:“你找不到他的。”
都天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牧夺多,牧夺多便低头安抚络清道:“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