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老没正经,善桐也懒得理他,吐了吐舌头,便猴在王氏身边。听王氏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ldo;也不是说担心战况,就是甘肃情况这样差,你们那边更靠近河西,今年冬天想必也就更难过了。&rdo;说到正事,桂含沁脸上的调侃之色渐渐就消退了下去,他动了动身子,沉吟着道,&ldo;我们天水这边又不大一样,去年收成还好,而且桂家子弟嘛。表舅母您也知道,都是惯习武艺的。虽说叔父人在延安,但毕竟招牌在这里,很少有人敢打天水的主意。就是天水又一家大地主慕容氏,因为他们一向待佃户很好。佃户们也都是精壮汉子,到了秋后要聚在一起习练些棍棒的,连年来就是最难的时候,也很少有胡子敢打他们家的主意。所以天水到底还说得上太平。&rdo;&ldo;聚众习武,还纠结了佃户。&rdo;王氏不免有几分踌躇,&ldo;这是犯忌讳的事吧?动静毕竟还是大了点……&rdo;桂含沁却满不在乎地一笑,&ldo;把话说白了吧,表舅母,天水是我们桂家的地盘,慕容氏习练佃户呢,其实也有点自保的意思。我们虽然厚道,但他们要为自己打算,有点小心思也不能说是小心眼了。就是因为虑着了这个,觉得他们战战兢兢也怪可怜的,这……&rdo;他一时失言,忙住了口不说话。但见王氏脸上闪过了悟,善桐又极为好奇地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的下文,便索性把话说穿,&ldo;这才把二族姑说给他们慕容家。这可不是?人家一下就不提什么从沧州聘师父的话了,还说请我们指点佃户们的拳脚。到了荒年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也可以将不怀好意的人,拒于千里之外。&rdo;生逢乱世,身处乱局,就觉得武将的好处是眼睛看得见的了。杨家村现在摆着一个一品总督,两个四品大员,四品往下的小官更是大有人在。只是文官必须回避家乡,不能在家里当官,这些势力压人可以,现在要自保就有些不够用了。桂家就不一样,桂元帅麾下的大军就在左近,这股势力,不压人也是压人,子弟们又都习练武艺……慕容家要是不纠结起一股势力来,在天水真是说话都没有人听,睡觉都不能安心。这样看来,其实虽然说慕容家地也多,但在天水话事的还是桂家,这是确凿无疑的事。问题就在于这桂家内部,是不是也风平浪静了,武将家可能又同文官不一样,子承父业要更稳当一些,不必非得挤科举的独木桥。只看这么多年来宗房老九房一直稳稳当当地把握着族内大权、西北大权,这就可见一斑了。不过,再往上数个几代,宗房是不是老九房,那也是说不清的事……这和杨家村又不一样了,有出息的分支势力都在省外,对宗房的威胁毕竟是隔了一层。再说,杨家村从来也没有一枝独秀的境况,出了小四房大爷,就有小五房的两兄弟,宗房虽然是夹缝里做人,但毕竟也还是好做人的。这几年来把小四房的大腿抱得牢牢的,对小五房还真有点怠慢了……&ldo;说是这样说,可慕容家一个官身没有,我记得你那二族姑家里也是有官的,是几品来着‐‐&rdo;王氏就摆出了一脸的话家常,又笑着吩咐善桐,&ldo;给你表哥添茶。&rdo;善桐听得有些无味,只觉得王氏问的都是些着三不着两,和杨家和小五房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闲话。和她想象中该问的借粮、战事,有很大的差别,因此也有些无精打采,揉着脸应了一声,这才跳下炕给桂含春倒了茶,又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中要嗑。桂含沁看了表妹一眼,脸上异色一闪,他举起茶杯却没有就喝,望着茶水沉吟了片刻,才爽快地道,&ldo;表舅母,和您说句实在话。其实这武将的功名也不大值钱,关键还是看能不能上战场去,如若上不得战场,那点俸禄还比不上几顷地值钱呢。我们老九房的叔父又是个极严厉的人,从来都不肯徇私的。任是亲缘再近,就是自己的亲儿子,我那几个堂哥,也都是兵法、武艺、为人处事都拿得起来,这才能跟在身边打杂。&rdo;他顿了顿,见王氏听得入神,心中越发明白,望了善桐一眼又微微一笑,续道,&ldo;一般的族人,实在不成器的,就算有世袭的官职也不会领兵。二族姑的几个兄弟嘛,倒的确都在兵事上没什么能耐,一个世袭的六品,也谈不上威风。嫁进慕容家也不算辱没了二族姑,远亲不如近邻,这件事是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慕容家‐‐也就是这样的人家,慕容家才有胆子娶进门了,要不然,要是真把老九房嫡亲的姑姑嫁过去,先不说没有这号人物,就是有,慕容家有胆子娶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