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桐神气活现地拍了拍平坦的胸部,又顶起了那微微有些起伏的小肚子,在浴桶里叉腰而立,笑道,&ldo;好,就包在三妞身上!&rdo;王氏不免一笑,虽然有心说善桐几句,要她也学一学善榴的谈吐。但想到老太太就是喜欢孙女儿这稚气未脱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收住了不提,只道,&ldo;水要凉了,还不过来冲冲?&rdo;一时又为善桐冲了一遍身子,让她爬出浴桶来擦干了,打发她穿了衣裳,善桐一边穿衣,一边嘴巴还不停的,把自己和善榴的猜测说给母亲听,一径担心道,&ldo;娘,你说我们村子该不会和诸家村一样,也遇到这样的事儿吧?&rdo;提到这事,王氏心情自然低沉,可也有些隐隐的欣慰:孩子是大了,渐渐地懂事了,也懂得从天下、从政局出发,来看待眼前的局势了。&ldo;你祖母也担心这个呢。&rdo;她也没有瞒着善桐的意思。很多时候,孩子要知道大人的不容易,懂事得才能更快些。&ldo;诸家村虽说没有我们村子人多,但也不是吃素的。连他们都要出血,可以见得甘肃的形势是坏到什么地步了,偏偏路又坏了。其实诸公子就是借到了粮食,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运过去。这件事要是走漏了风声引来胡子,那就更麻烦了。闹不好他连命都要葬送,我们想着都为他发愁……&rdo;她强笑了一下,又道,&ldo;最麻烦还不是这个,今年收成不好,各户人家都没有多少余粮,虽然比甘肃好点,但也……你也知道,这借粮的事宗房也不能擅自做主,得问过几个耆宿的意思。而且各房还多少都得出点血,要是有心人再叨登一番诸家村的事,大家害怕起来,这件事就更难办了。唉,明年收成好,一切还好说的,要是明年收成不好,只怕就难说了。&rdo;她手中不停,已经为女儿穿戴好了一身新棉袄棉裤,岔开了一句笑道,&ldo;这是你嬷嬷奶奶送来的棉衣,说是你最爱穿的款,站起来我看看‐‐嗯,合身。&rdo;见女儿洗过了澡,脸蛋红红的像是涂了胭脂,极是清秀漂亮,却偏偏作出了一脸的忧急,入神地听着自己的分析,心中不禁又有些酸酸的:要是留在京城,现在哪里这样操心,孩子们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似乎身家性命,随时可能随着局势变化,危在旦夕!&ldo;单单只是村里的事就有这些了。&rdo;王氏忍不住就又对女儿露出了一点心中的烦难。&ldo;更别说你西安的舅舅……&rdo;话说到一半,想到在西安的哥哥,叹息声就争先恐后地要从王氏的喉咙里往外跑,她勉强压下了这股冲动,又摸了摸女儿柔滑的脸蛋,才要继续说下去,屋外已经传来了望江的声音。&ldo;回太太,表少爷上门来认亲了,现在屋外等着呢。&rdo;37、喜欢善桐人在屋内收拾呢,虽然穿了衣服,但一地的杂乱实在不适合见客,王氏忙道,&ldo;快请到西次间去上茶,我收拾收拾一会儿过去。&rdo;她随手把麻布交给善桐,让孩子自己擦抹头发,又进里间稍微换了件颜色衣服,便含笑掀帘子出了屋门。没过多久,六丑便笑嘻嘻地进了屋子,手中还拿着香露,笑道,&ldo;难得在主屋洗一次头,又要我们这样东奔西跑地搬东西来给您抹。&rdo;善桐和六丑说了几句话,穿戴得齐整了,在炕上坐了一会便觉得无聊。她头发没干也不能随意出门,王氏屋里虽有几本书,但却大多都是劝农救荒,小孩子家家哪里爱看这个?等六丑打发她穿好了衣服,又把头发擦得半干,便索性出了堂屋,站在西次间门口掀起帘子一角,悄悄地往里张望。西次间里的气氛却很是轻松,桂含沁正盘膝坐在炕边和王氏说话,一眼看到来客,便笑着冲她招了招手,王氏扭头见了,也笑道,&ldo;妞妞儿进来吧。&rdo;善桐便笑嘻嘻地进了屋子,先冲桂含沁扮了个鬼脸,才规规矩矩地招呼,&ldo;表哥好。&rdo;桂含沁也笑嘻嘻地道,&ldo;你好哇,野丫头,今天披头散发地就出来了?这是越发野了。&rdo;当桂含沁一拨人只是外人的时候,他们说善桐是野丫头,老太太有几分不高兴。如今桂含沁成了亲戚,这句话非但没有贬义,反而已经含了些亲昵。王氏不禁笑了,&ldo;还不是昨晚和你认亲改口的时候,满满地喝了一杯酒?当时就醉倒了,一晚上都没醒过来,是一身的酒臭味。赶着就打发她洗个澡了。&rdo;桂含沁揉了揉那没精打采似乎总带了睡意的丹凤眼,咧嘴一笑,又调侃善桐道,&ldo;三表妹,在西北过活,不会喝酒可不行的。我看你得练起来,每天晚上都喝一碗酒,几年后,你就是海量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