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当然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是有很多,比如说石蕊姑娘在翘首等待着印上自己写的序的《少年游》的出版的时候,她不知道俞编辑同样也找上了揭海生尘;比如说一般一本书只配一个人写的序这是一般约定俗成的道理,但是俞编辑听了白奕秋转述的向晚晚所说的营销手段,统计了字数之后发现字数还差一点就够出两本了,遂拍板决定,这次直接出两本,然后督促向晚晚加班加点的赶稿子(向晚晚:我这都是自己作的……);比如说出了两本书之后,当然第二本也可以找人写序,于是俞编辑找上了揭海生尘……
石蕊姑娘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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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加班加点赶稿的向晚晚现在是满心满眼的苦逼。
之前觉得时间绰绰有余,谁知道突发事件一起来,就需要赶上那么足够三四期的稿子呢?
人生之艰辛真是莫可名状啊!
可能那就……只有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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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晚今天跑到编辑部,说要赶稿子,白奕秋无可无不可地想着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还是等她准备回去了送她一程吧?然而编辑部的人基本上都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向晚晚还沉浸在奋笔疾书的状态里,连时间都顾不上看。
白奕秋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这一犹豫,就到了现在。
他坐到向晚晚对面,盯着她,趁着向晚晚略略停顿的一个间歇,提醒道:“你该回去了。”
向晚晚抬头,眼睛发亮,神情亢奋,“哦?现在不是还早么?再晚我也熬过,现在不过才,我看看……八点多一点,怕什么?”
八点多,其实在现在来说已经很晚了。这也是还在上海,有霓虹有路灯有电灯的情况下,放在更早之前的时候,日落之后便是黑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现在早就算是深夜了。
即便如此,现在也算是很晚了。
有些作者就是有这样的怪癖,一般白天对着空白的稿子电脑文档,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都写不出只言片语,草草几字,然而一旦到了夜深人静时间万物沉沉睡去月朗星稀之际,灵感什么的便如泉水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一旦到了写作状态,昼夜颠倒都是常事。
白奕秋在和向晚晚一起住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对她的写作作息还是有点了解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其实没有什么立场管那么多,于是也就没有对此多说些什么,然而现在,白奕秋皱着眉头对她说道:“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得克制一点,当然还是身体更加重要。”
他起了这个话头,向晚晚想着暂时休息一下也好,索性搁下了笔,盖好笔盖,伸了个懒腰,开玩笑道:“你现在和我说身体要紧了?当初是谁和我说和印刷厂那边说好了档期不好开口说改,一定要我在规定的时间内交出足够的稿子来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人肉打字机!”
白奕秋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俞编辑说的。”
向晚晚一时语塞。这话倒也没错,的确是俞编辑唱的黑脸,但向晚晚还是悻悻然道:“还不是你和他提起的要提前杂志几期出单行本的话?”
白奕秋道:“这也是你和我说的。”
“……”向晚晚,“好啦好啦,是我自己作的……行了吧?”
白奕秋这才又正色道:“我说真的,现在很晚了,你该回去了。你现在还住在路公馆里,太晚回去,谁给你开大门呢?这个点可能看门的也都睡了,你要麻烦人家起床来给你开门么?”
向晚晚:“……”
白奕秋看她的脸色,早有预料,道:“还是说,你忘了?”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向晚晚道,“这个时候告诉我……也晚了点。”
白奕秋其实别有用心,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他似乎是想了想,然后说道,“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和素素一起睡?她那张床足够大。”
和白素素一起睡——也就是说去白奕秋家过夜。
向晚晚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假意推辞一下的:“太麻烦了吧——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走吧!再晚的话素素还没睡,那就不好了。”
至于赶稿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还是会有时间的。
向晚晚是知道的,每天白素素一定要等到白奕秋回家才会安安心心睡下去。在这之前,一有开门的风吹草动她便会“哒哒哒”地跑来开门。他们兄妹二人在沪上漂泊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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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馆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并非是市中心霓虹闪烁之处。
向晚晚想起当初她也曾在这样的晚上到过沪上中心最为繁华之处。那时候周遭的繁华千丈,千家笑语漏迟迟,统统与她无关。这个城市不属于她,只提醒着她现在依然孑然一身。
千年以前有人歌曰:“式微,式微,胡不归?”古朴而又温婉。是否疚恨永是要根植在离别后的心中?当初离家赴往外地求学的时候,她在绿树白花掩映的篱前,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那时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那么多次离别,原本以为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到如今,夜来幽梦忽还乡——也只能是在梦里了。
只可惜当时轻别离,而今已是山长水阔,人千里。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浪潮却渴望重归土地。这又是造物主一种怎样的安排?无人应,只是明月千古,今日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她的家乡,无论如何,总也是在这样的一轮满月之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