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华没有过多责怪,时间也比较紧急,她对警员说:也许马桂英出去买食物或其它东西了,你到病房守着,马桂英一出现,直接带她到朱向发的家来,速度要快,切记。
医院的专家医师们并不了解案情的紧急,或许根本就没有案情紧急的概念,隔行如隔山啊。就算急救病人,也得让我穿好消毒衣,让护士准备好手术器械吧。一边是专家们说说笑笑换衣找笔记本圆珠笔,一边是心急火燎的专案组成员在客串无头苍蝇。
专案组与专家们终于在月挂半空的时候一起坐上了专车往土家寨子飞奔而去。如果朱向发那边一切顺利的话,专案组与专家们就迟到了,不过,朱向发那边并不是那么的顺利。
三十四、马桂英救子
朱向发其实是一个极为本分的人,家里的农活几乎是他独力包揽。二十几年面朝黄土,发达了四肢,却也褪化了嘴巴。不善言语的人通常有两个极端,要不善谋,要么一根筋。朱向发肯定不是善谋之人。
上午经过警员的开导,其实警员的最大的作用是抚平了他奔流到死角的思维,冷静下来后,他再无寻死之心。生的诱惑是世间一等大事,他跑到山里找了一个洞,一个人静静地,啥也不想,胃口也没有(想到晚上要喝人血,如何能有胃口)。天色将晚之时,他摸下了山,来到黑龙潭,这是半山腰的一个小瀑布下的一个小圆潭,每天傍晚都会有一群寨子里的小孩到这里游水玩耍,他静静地候着,躲到一旁看着,他要找的,不是最好的,而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或者落了单的小孩。
他找到了,一句话,向发叔带你去家里送你麦牙糖就把小孩哄回了家,家里也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备来待客的麦牙糖,全给了小孩,小孩喝得不亦乐乎,一会嘴甜得渴了,朱向发就给他汤喝,一喝小孩就晕了。
时辰未到,他只好等着,不时给小孩再灌点汤药,这是马桂英教他熬的汤药,一口大概晕个一小时。
月上中空,时辰逼近,朱向发感觉到小肚子开始隐隐发胀,这是气血团需要补给的信号,他并没有马上咬下去,突然他有一种新的想法,让今晚的痛苦来得猛烈一些,深刻一些。甚至想现在就给自己身上划几道血口出来,他异常渴望得到一种钻心撕裂的痛苦。
从手臂开始,皮肤在慢慢变黑,手指已经如同一块焦炭,肚子里突然多了无数根细针,根根都插在肉里,并且搅动着,一会又拨出,留下空虚冰凉的空洞。
朱向发紧握着拳头,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吼,眼睛一下子变得精亮起来,象剑似地刺向小孩那细小的大腿,身体的巨痛正给他带来扭曲挣扎的快感。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的影子带着哭腔喊了声:哥‐‐
来的人是朱向妹,她还领着自家的儿子。朱向发怔怔在望着突然其来的妹妹,这时他已经痛得开始冒汗,不过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挥手,要让朱向妹出去。
朱向妹并没有出去,她走进去抱起地上的小孩,眼泪扑扑扑就掉下来,她跪着对朱向发说:哥,咱别再去害人了,放过这个小孩吧,我把儿子领来了,你吸他的吧。
朱向妹的小儿子今年也有七岁了,一见这情形,尤其看到吓人的大舅,吓得哭了出来。
朱向妹放下怀里的孩子,把地上半碗汤药端到儿子面前,大专说:儿子,喝了它。
小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凶险,不肯喝,朱向妹火了,一手扯住儿子的头发,把碗送到他嘴边强行灌了下去。
汤药非常有效,很快朱向妹手里的孩子身体就软了下去,眼睛紧紧闭着。
哥,你快吸吧,吸完我们还要赶回去呢。朱向妹将儿子往哥哥身上一推,自己转过身去,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朱向发似乎已经麻木了,身子僵直,一动不动,眼睛呆呆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外甥。月色穿过门缝,象一条银色的绳索缠在他的身上。
这时门外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马桂英一头扑了进来。她一看到眼前的景象,马上明白过来,她二话不说,迅速挪开地上的小孩,命令朱向发:躺下,朱向妹,过来帮忙,把你哥上衣脱了去。
朱向妹见到母亲突然出现,既惊讶,却又象吃了颗定心丸,对于这个有着传奇经历的母亲,她三兄妹从小就有着无形的敬畏及信任。
马桂英又让朱向妹却取了烧酒来,倒出一小碗泼到朱向发的肚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黑黑的粉末涂到肚皮上。这时候,朱向发的肚子已经开始凸了起来,表情相当痛苦扭曲。
马桂英看起来很冷静,有条不紊,下手干净利落。只见她用指甲在烧酒里泡了一下,然后掏火柴点着,火焰在指甲上一掠过,指甲刹那间着了火苗,马上又吹灭,然后迅速在肚皮上掐了下去,这时,朱向发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伴着嚎叫,指甲落处突然冒出了一条紫黑色的血柱,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弥散开来。
马桂英脸上依然平静沉着,她另一只用在朱向发的肚子边上揉搓着,血柱急冒了一会后很快落了下去,血色后面慢慢变红变淡。这时,马桂英在自己身上扯了快布下来,捂住了伤口。
张爱华见状马上叫随来的护士过去给伤口止血包扎。这时候,马桂英和朱向妹才发现背后站满了一屋子的警察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