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把又苦又腥的芝麻阿胶羹推到他面前,扯谎道:“也没有怎么安排,就是几个儿媳们想跟着去,哀家没拦住。不过转念一想,只带皇后一个确实有些冷清呢,四个姑娘各有特点,一起陪伴陛下的话,北疆之行大概能充满色彩。”
他面色哂然,把那阿胶羹又推回我眼皮底下,还把我最喜欢的那个琉璃小彩勺给我放进去了:“不如做个交易。”
我不满地抬眸:“什么交易?”
“太后把这阿胶羹吃完,朕就同意带她们一起去北疆。”
我愣了几秒。
忽然觉得不对劲,皱眉道:“昨天说吃下这碗羹,就同意哀家带果儿小可爱一起泡汤池;七天前说吃下它,就同意哀家去云妃那里看她跳竹竿舞;半月前,说吃完这个,就同意哀家去王府看望邱蝉……你这是拿它来要挟哀家?”
他瘫在椅子上,姿态欠锤,笑容欠揍:“太后终于发现了?”
“……”
“太后可以选择不吃,那你的儿媳们,朕看就不带去了,朕喜欢安静。”
“喜欢你娘!”我小声骂道。
他直起身来,眯起眼睛:“太后说什么?”
“哀家夸你孝顺呢,”我牙龈都被他气得发痒,本来不打算让他得逞的,但想到上午已经把承诺都许了出去,就很怕儿媳们觉得哀家说话不算数,故意诓她们,于是不得不捏起我那把被污染了的小彩勺,还没下嘴就被这腥味刺激得想掉泪,“京城就没有香香的驴吗?怎么会熬出这种难闻的胶来?”
他把多宝做的甜杏蜜饯拿到我面前,笑了笑:“下次让人去宫外找找,看有没有好闻的驴。”
十一月初五,京城降了小雪。
姜初照要在这一天去北疆。
我也不会做针线活,就指导着宫里的丫头们,缝了一件棉衣给他。我想到北疆的冷,便总觉得这棉衣薄,于是在我的建议下,丫头们把棉花越塞越满。做成后拎起来一瞧,竟然跟被子差不多。
姜初照当着众人的面,把箱子里的这棉衣拿出来,迎着雪抖了抖,裹在身上,低头环顾了一圈,最后笑得天地失色人神共愤:“这是京城时兴的被子样式吗,居然还长出胳膊来了?”
我裹紧毛氅,苍茫望天,惆怅认命:“陛下说是被子就是被子吧。它虽然不够好看,但却很实用呢,一来是很厚实,裹上可以御寒,二来它很大,可以和儿媳们在里面,翻翻滚滚,酱酱酿酿。”
姜初照瞬间不笑了。
把棉衣收进箱子里,自己也走进了马车。
我本想提醒他一句,让他多提防一下卫将军呢。可这些话都已经跟苏得意讲过了,后面还有皇后的马车,叫皇后听到了,怕是不好。
抱着手炉立在雪中,等车启动,等他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