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讨着,便闻得一声鸡鸣。
萧煜道:“谨慎起见,暂且先不回都城,看后来情况如何罢,而况大战已发,如何能置之不顾?将士们会产生诸多想法,对己不利。”
第二日,安朱擂鼓行船,大曜却人心不定,军队迟迟不愿作战。
千钧一发,再不出战,靖南将成空城。
“将军,你倒是说啊。”
“王爷,陛下真的薨逝了吗?”
“王爷,将军,把实情告诉我们罢。”
众兵士呼啦啦齐齐下跪,恳求着,语声与山海中此起彼伏,连海鱼山鸟亦被惊吓住了。
宫之善难得满脸沉肃,他看着脚下匍匐着的士兵,又看看愈渐接近的敌船,忍不住一把握了剑,抽出剑来便想斩杀廖起。
廖起为人冲动,耳闻士兵们所言,竟自己也跑到城下军中一起逼迫他们。
斩杀地位高者,常常能得杀鸡儆猴之益。
只是,廖起在军中有一定威信,特别是在他长年所带湖八军中。而湖八军又是骁勇善战一支,故而若是士兵觉错在萧煜他们身上,为了镇压而杀了廖起,兵士们定然不服甚而会造反。
于是,萧煜准而有力的伸手过去按住他肩膀,朝他微微装了转头。安抚下宫之善,朝各位眉头紧皱却一言不发的将军顾了几眼,随后看着全军,一甩袖,道:“诸位将士,此前我等已听闻此说。只因都城并未昭告而无法确定是否是谣言,故而我等日前已派人回永烁打探消息。父皇龙体一向安康,本王相信此为谣言居多。怕是别有用心之人想借此打击我大曜。众将士请起,转身看看。江上敌船渐近,若是我等继续为此真假不辨之事错过时机,到时大曜危矣,父皇危矣,黎民百姓危矣,亲朋好友何复?我等大曜男儿,岂能容他!今日一战,本王与你们共同进退,且等着。”
说完,不等城上将领苦口婆心劝阻之语逸出,他便握紧了佩剑速速步下城楼去了。一人一马到得军队阵前,并不多言,只是朝城上白何喊道:“白将军,请部署。”
白何担忧看了他几眼,难道他当真不较如此告诉兵士们会引来麻烦?若是陛下真的薨逝,三皇子必然极速登基,借口之一可能便是安王爷存有异心。萧煜与他人不同,他是王爷,对帝位是威胁,三皇子定然以此有所作为。
他忽而为萧煜良苦用心而动容,肃容扫向已整顿好的军队,道:“阵前迎接,就在国门,将士们势必要折杀外敌,保我大曜安然无恙寸土不失。”
“是,请将军下令。”
“廖将军,本将给你个机会,带你的八万湖八军驻守城上。”
廖起从冲动中平复下来,料想军中定然出了间细,若是一人还好,若是被收买者众,城内城上为机要阵地,岂不危矣?故唯有随他十数年的亲兵湖八军方能让诸位将军稍稍放心。廖起男儿意气大声答道:“是。”
“苗将军带两万骑兵作机动部队,随时留意安朱登岸路径。”
“是。”
“陈将军带三万人马驻守城门右方十里开处,随时准备拦腰折杀。”
“遵命。”
“王爷与程将军,带五万人马坚守城门。”
“是。”“请慢。”
白何知晓萧煜所想,道:“王爷,敌在阵前,短兵将相接,王爷万不得冒险。”
“白将军,本王若听从将军安排,便是食言。将军要置本王与何地?”
白何触碰到他坚毅又桀骜的眼神,轻叹口气,如萧煜第一次不顾阻挡非要参战一般,无奈至极,道:“如王爷所言便是了,其余人等,跟着我白何趟一淌水,率先折杀安朱军队。”
将领一一飞下城楼,各自点兵,随后所有将士面临沧浪江,与安朱分庭抗礼。初春还有些料峭,而望着将士们雄姿英发誓死护国,便顿觉胸中周身都渐渐沸腾起来。
瞧着天色渐渐迷蒙,怕是要下起淅沥春雨来。如此天气,春风又湿润,料想安朱不会攻火。如此一来,对他们来说亦算是不幸中大幸。
一鼓起,士气振,将士们便冲将出去迎敌而上。
萧煜骑着披甲白马身先士卒,长剑一下,便折杀一人。剑,所用之术为刺,故而不能如刀般迅速斩杀多人。然剑,轻巧而犀利,在能者手中,自然如神来之手,轻易便剥夺了生命。
战场上从来便无有生命尊卑的概念,一切,皆如草芥般渺小若无,除了胜利与荣耀。
身而为将,身而为兵,胸中唯有一大义,为国为民。即便说到底他们只是为了高高帝位上一人作战,然那人之下,多少黎民百姓为其首是瞻。一人,便代表了一国,即便其为帝一生穷兵黩武。这便是乱世帝制里士兵们穷极一生亦要去践行的观念。然,前提为帝王的信义。
萧煜冲锋而上,宫之善带着一小队人马紧随其后。他们渐渐被大军冲散。
一回头,萧煜便惊觉周围皆是敌军,兰士吉更是在他不远处睁着锐利鹰眼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