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文又问了蓝夫人当年是在哪儿生下的蓝氏。事情过去了有三十多年,杜祭酒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大体是在哪儿。谢长文听着那地方,跟他舅舅家真的离得很近啊,不过一个在县城,另一个在村里,这距离就有些远了。如果是抱错孩子,那是怎么抱错的?看来等到舅舅一家到了京城,是得好好问问舅舅了。“唉——你师母在蓝家其实过得很不好。我那岳母认定你师母是个灾星,就是因为她,我岳父才纳了妾。我那岳母还总是骂你师母,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更是因为生你师母的时候,条件不好,又因为连日赶路,我那岳母伤了身子,养了好多年才又怀上。”
第二次倒是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儿子。杜祭酒眼中的怜悯更浓了,“你是不知道你师母受过多少苦。在你师母五岁那年,我那岳母就跟疯了似的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破口大骂,说她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一次你师母差点被活活掐死。”
看着一脸心有余悸的杜祭酒,谢长文眼神一闪,“蓝夫人说师母不是她的女儿?此言是真还是假?”
他本就怀疑,现在听到蓝夫人竟然动手杀害亲生女儿,他就更怀疑了!为人父母,真的能狠心到动手杀死自己的儿女吗?虎毒不食子啊!当然有的人的确心狠手辣,什么狠毒的事都干的出来。可是蓝夫人——“我岳母那人偶尔是会比较疯狂,谁知道当时她是发什么疯。”
杜祭酒只当蓝夫人是个疯子,“你师母倒是因祸得福了。我太岳母眼见着我那岳母差点害死你师母,忍无可忍地将你师母接到她院子里养。自从你师母到了你太岳母那儿,总算是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
杜祭酒心里其实还是挺庆幸的,幸而他的夫人不是由蓝夫人养大的。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再说蓝夫人那么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蓝氏动手,要了蓝氏的命呢!谢长文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便不再多问。回去后,谢长文就将打听到的事告诉了明凤和谢铭。谢铭听完,挑了挑眉,绕有深意道,“差点亲手杀了女儿?还口口声声说不是亲生的。”
不知内情的人听到不会多想,可谢铭本就怀疑蓝氏不是蓝夫人的亲生女儿,他听到这事,实在是无法不多想。明凤皱着眉,“如果杜夫人真的不是蓝家的女儿,而我才是。那蓝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是抱错,可现在明凤发现这可能性真的是太低太低了。可如果不是抱错,那又是什么呢?蓝夫人知道蓝氏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为什么还要养着她呢。明凤实在是想不通。“娘,我觉得你必要一直去猜那蓝夫人的想法。蓝夫人那人——有些异于常人,她的想法可能不是我们这些正常人能弄清楚的。”
试图去理解一个不正常人的想法,想想也知道猜不出来,甚至只能是为难自己。明凤甩了甩脱,”你说得对,我不想了。一切看证据。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再企图去猜测了解蓝夫人的想法,但明凤是越发确定她是蓝夫人的女儿。转眼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明凤派去接明亮一家人的人终于到京了。周氏这是第一次来京城,看着那高高的城墙,还有那络绎不绝的人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了神,“这——这是京城啊!真是热闹啊!要是咱们以后能住在京城就好了。”
明亮看了眼周氏,“咱们怎么住在京城?你有那钱呢?醒醒吧你。”
周氏不高兴了,就不许她做做梦吗?真是扫兴!再说他们一家怎么就不能住在京城了?要是妹妹妹夫肯帮忙,他们一家住在京城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偏生明亮这木头疙瘩非说什么不能让妹妹妹夫难做,不许她开口。呸!难做什么难做啊!自从明凤守寡,他们一家帮了她多少啊!这些怎么都不说呢?周氏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以后,明亮这死脑筋会有无数的话的等着反驳她,指不定还要挨一顿疏落。反正但凡什么事扯上明凤,明亮肯定是向着明凤,而不是向着她这个妻子!想到这里,周氏就心酸,她这当妻子的竟然还比不上明凤那么个嫁出去的妹妹,这算什么啊。周氏心里不甘,但也没表现出来,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她不想坐马车了,想走走。这是小事,明亮自然不会反对,干脆就一家人都下了马车。周氏是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总觉得京城的什么东西都比他们老家的要好。走着走着,明亮一行人就遇到了个老嬷嬷。主要是周氏左看右看,一时间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了老嬷嬷。那老嬷嬷脾气明显不是个好的,被撞了,顿时气得不轻,张口就要骂,可在看到明亮时,眼睛倏地睁大,瞳孔骤然紧缩,好像见到了鬼。再看明亮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死死盯着那嬷嬷,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那老嬷嬷不是别人,正是黄嬷嬷,她本来就因为明凤的事,心情不好,难得出来逛街,没想到又被个不长眼的撞了,她能高兴吗?黄嬷嬷本来是想发作的,可在看到那领头的男子,她哪儿还顾得上发作啊,只顾盯着明亮了。这——这——当初她奉蓝夫人的命令去丢孩子,那时候那处经过了一对父子,眼前的男子真的好像那父亲。可算算年纪,好像对不上。忽地黄嬷嬷反应过来,这男子跟那父亲的年纪对不上,可跟那儿子的年纪是完全对的上的!三十多年过去,那儿子不也长大了!儿子像父亲天经地义啊!黄嬷嬷也不知怎么的,自从见到明凤,就总是梦到她丢孩子的那天。那天见到的人,周围的花花草草,甚至就连天上云朵的形状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的梦中。每梦到一次,那场景就更清晰一次。黄嬷嬷这些日子真的是快被逼疯了。难道老天爷真的是想揭穿这件事,所以才会让跟当年有关的人都一一冒出来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期然的,黄嬷嬷脑海里就浮现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