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ldo;至少让我帮你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安排你们见面。我不希望你大老远地跑到门多萨去,最后被人家拒绝,两手空空地回来。&rdo;
&ldo;不要太声张,伊莱。&rdo;
&ldo;干我这行的做事一向不声张。你只要答应我到那里之后小心行事。阿根廷到处都是巴不得看见你尸体的人。&rdo;
他们走到米登路庄园。加百列领着拉冯走进一条小街,在一栋有着狭小黑门的小房子前停下来。莉娜&iddot;赫茨菲尔德,那个黑暗中的孩子,独自一人坐在惨白刺眼的房间里,周围没有丝毫回忆。
&ldo;你记得小时候沙姆龙是怎么教我们看待巧合的事吗,伊莱?&rdo;
&ldo;他说只有笨蛋和死人才会相信巧合。&rdo;
&ldo;你觉得如果沙姆龙知道有一幅曾经在库特&iddot;沃斯手里的伦勃朗油画失踪了,他会说什么?&rdo;
&ldo;他会不喜欢。&rdo;
&ldo;我在阿根廷的时候你能帮我看着她吗?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她已经吃了很多苦了。&rdo;
&ldo;我本来就打算留下来。&rdo;
&ldo;在她周围的时候小心一点,伊莱,她很脆弱。&rdo;
&ldo;他们都很脆弱,&rdo;拉冯说,&ldo;她不会知道我在这里的。&rdo;
28
荷兰,阿姆斯特丹
瑞士的苏黎世中央安保公司自始至终遵守一项原则‐‐只要价钱合适,在适当的情况下,它愿意承担任何风险。它的调查部门负责对企业和个人进行问询和背景调查;反恐小组负责提供资产不动产化方面的建议,并且每天发布权威公告,实时公布全球恐怖威胁等级;私人保护小组既为公司提供保安,也为个人提供便衣保镖。它的电脑安全小组是欧洲在这方面的顶级团队,而它的国际顾问能为期望在世界各国危险地带拓展业务的公司提供特权。它开了一家私人银行,在达尔街的地下还有一座金库,专门用于存储敏感客户的资产。据最新估计,藏在金库里的各类财产总价值已超过100亿美元。
为中保公司各个部门寻找称职的员工是一项特殊的挑战。它不接受求职申请,招聘过程始终如一:猎头首先找到感兴趣的对象,公司再私下里对目标人物开展秘密而广泛的背景调查。如果目标人物确实是&ldo;进中保公司的料&rdo;,那么他们会派一组招聘人员前去谈判。考虑到中保公司的工资和福利远远超过一般市场行情,招聘人员要完成任务并不困难。实际上,目前拒绝中保公司招聘条件的人屈指可数。他们选聘的员工都具有高学历、跨国和跨民族背景。大多数员工都曾在其母国的军队、执法部门和情报机构里工作过。中保公司还要求其员工熟练掌握至少三门语言,德语是工作语言,所以必须掌握。至今还没听说过有谁辞职不干的,而遭到公司辞退的人中,也很少有人能再找到其他的工作。
中保公司一直以情报机构作为自己的模范,与所有情报机构一样,它具有两面性‐‐不情不愿地向外界展示的一面和细心遮蔽掩盖的另一面。遮盖起来的那一面通常处理一些&ldo;特殊任务&rdo;‐‐勒索、贿赂、恐吓、商业间谍和&ldo;终结账户&rdo;。负责实现这一面的小组名字从未在公司文件中出现过,公司职员也从不谈及。少数几个知道这一小组存在的人称它为&ldo;地窖小组&rdo;,组长叫作&ldo;窖长&rdo;。十五年以来,窖长的位置一直握在一个叫作乌尔里奇&iddot;穆勒的男人手里。
穆勒派往阿姆斯特丹的两名密探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其中一名是德国人,擅长使用声音设备;另一名是瑞士人,天生擅长拍照。下午6点刚过,瑞士密探便拍到一名身材修长、两鬓斑白的以色列人走进大使馆酒店,身边跟着一位高个子黑发女人。过了一会儿,德国人举起一台抛物面反射式传声器,对准酒店外墙左边三楼的窗户。以色列人在窗边出现,停留了片刻,注视着酒店外面的街道。瑞士人飞快地抓拍了一张照片,眨眼之间,窗帘已经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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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蒙马特
早晨的小雨过后,夏普路的台阶有些潮湿。莫里斯&iddot;杜兰德站在台阶顶端,揉了揉发疼的腰部,然后沿着蒙马特狭小的街道七拐八拐地来到拉维尼昂路上的一栋公寓大楼前。他抬头看了看顶楼的大飘窗,然后低下头来,看着大楼的门禁对讲机。有五个人名整齐地印在对讲机上,第六个人名用特殊字体标记了出来:伊夫&iddot;莫雷尔。
二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这个名字挂在巴黎每一位重要的收藏家嘴边。即便是通常与合法艺术品交易圈子保持适当距离的杜兰德也忍不住参加了莫雷尔的作品首发会。他的成功近在咫尺。收藏家一致称赞莫雷尔是天才,有望成为毕加索、马蒂斯和维亚尔[1]等顶级大师的接班人。首发会当晚,他的所有油画作品都找到了签约商。但是第二天早上,一切都改变了,万能的巴黎艺术批评家们有了新的说法。没错,他们承认,年轻的莫雷尔的确是一名出色的技师。但他的作品缺乏大胆的元素,缺乏想象力,还缺乏可能最为重要的原创性。几个小时之内,所有收藏家都取消了订购。一项即将一飞冲天的事业就这样狠狠地砸落在地上。
起初,伊夫&iddot;莫雷尔很生气,气那些恶言相向的批评家,气那些拒绝展出他作品的画廊老板。但他最气的是那些财大气粗、胆小懦弱的收藏家,气他们竟然如此容易受他人意见的摆布。&ldo;他们就是一群绵羊,&rdo;莫雷尔对每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宣布,&ldo;一群拿钱撑门面的人,他们恐怕连画的真假都分不清。&rdo;最后,为了证明自己,这位被认为作品缺乏原创性的出色技师选择当一名艺术赝品师。如今,他的作品被挂在世界各地的别墅庄园里,连一些小型博物馆里都有他的油画。他成了富翁‐‐比一些买他的赝品画的笨蛋还要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