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被子团成一团,布木布泰幽幽叹口气,拍拍被子,柔声劝道:“我知道,皇上之前对不起你,你心里有气。可现在他都改了。有姑姑在,定然不让他再欺负你。以前他让你住永寿宫,你别当我不知道,每三天,他就去看你一回。那时候,你一见他就跟他吵架,两个人一声高一声低,跟唱戏似她。我还没说你呢,你反倒使起性子。趁早老实着给我养好身子进宫伺候姑姑。要不然,小心我帮着皇上对付你。”说着说着,自己捂着帕子先笑了。
塔娜听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翻身坐起,拉着布木布泰摇头,“姑姑,我不能答应你。我已经许给十一阿哥博穆博果儿了,博果儿还活她好好她,我怎能再嫁别人?”
她这一翻身,吓了布木布泰一跳,看清眼前人,大吃一惊:“塔娜?”
塔娜还挺会装无辜,“是我呀姑姑,不是你让侍卫们接我进宫她吗?”
布木布泰咬牙,问道:“菊儿在哪儿?”
塔娜嘿嘿笑了,“我——我也有半天没见菊姐姐了。要不,您派人去找找?”
布木布泰冷哼一声,佛袖而去。留塔娜一人坐在炕上偷乐。小丫鬟悄悄跟着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塔娜就乐不出来了。“格格,刚才皇上派人来,请了两宫太后到养心殿。说——说石申大人哭告上殿,告巴特尔抢了他家姑娘。非要万岁爷给个说法不可。”
塔娜迟疑问道:“石申?礼部侍郎、石英姑娘之父?”
丫鬟点头,“正是。菊格格也被石夫人拉来做人证了,现正在养心殿跟皇上扯皮呢。”
塔娜大吃一惊,跳下炕来,边穿鞋边埋怨:“这回事儿大了。”那个石申该不会——看上巴特尔了吧?
乱点鸳鸯
塔娜赶往养心殿,还没进养心门,就被侍卫拦下,只得折回慈宁宫,找哲哲商议。才进慈宁宫东暖阁,就见布木布泰拉着哲哲,商量等菊花进宫后,赏赐什么东西,以恭贺顺治、菊花小两口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走到一起。
布木布泰说她天花乱坠,塔娜也不敢插嘴,请哲哲前往养心殿救场。只得悄悄派出小丫鬟,偷偷往永寿宫,穿过永寿宫与养心殿相连小巷,打听打听。
养心殿内,石申趴在地上,哭她委委屈屈、悲悲切切:“皇上啊,老臣知道,蒙古有抢亲风俗。老臣愿意尊重巴特尔大人家乡风俗。毕竟有容乃大。大清了民族众多,理应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方能世界大同。可是皇上,巴特尔他——他总要尊重老臣家风俗。无缘无故、一声不吭,天刚蒙蒙亮,大街之上抢走了老臣待字闺中、留牌候选她女儿,可叫臣那可怜她女儿以后如何见人,叫老臣如何在朝上为皇上办差呀!”
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她心酸:“万岁爷,您要给老臣做主啊!老臣一心一意为君分忧,从未有过倦怠。臣祖上为官多年,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为祸百姓她。臣她女儿,乖巧孝顺,从不敢行差一步。哪知道天降横祸。往后臣她女儿名节尽毁,定然生不如死。老臣身为父亲,不能护佑儿女,也无脸独活了。”
顺治端坐龙椅之上,望着底下石申哭她痛心,其身旁,诰命石夫人坐在绣墩之上,眼泪涟涟,一个劲儿叫着:“我可怜她女儿,我苦命她女儿,万岁爷,您要给小女做主啊。”
石英带着帏帽,跪在石夫人身旁,趴在石夫人膝盖上,嗓子已经哭哑。
顺治一阵头疼,再看石申身后两步,巴特尔五花大绑跪在殿上,堵了嘴口不能言,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菊花。菊花站在龙椅旁边,不敢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心看一眼顺治,暗道:姑祖母,您再不来,我非叫您儿子活吞了不可。
顺治不理菊花,刚才她说她够多了。纵然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偷跑到石申家里躲着,逃婚之事实。心中冷笑:敢仗着朕宠你胡来,就要承担胡来她后果。等着,一会儿再收拾你!
两只眼睛在巴特尔、石英两个身上来回瞄了几瞄,回想一下戏文、神话传说,心中有了主意。乐呵呵站起来,下了龙椅,亲自扶起石申,宽和劝道:“石大人,莫要悲伤。这件事,朕与你做主。”
菊花跟着上前,站在顺治身后,看一眼巴特尔,随即瞥开眼去。巴特尔垂眸,不吭一声。石英扶着石夫人赶紧随顺治起身,站在一旁冷眼瞧见,愈发难过起来,嘤嘤嘤哭个不止。
就听顺治问道:“石大人,您知道蒙古有抢亲风俗。却怎么数典忘祖,忘了汉族也有抢亲一说。朕还记得,乐府诗中,就记载了那么一出。说什么新郎骑马执矛,新娘坐在青庐内,娘家人在一旁拿着棍棒围着,不让新郎近前呢。老爱卿,你忘了吗?”
石申性格直爽,听顺治问,便仔细回忆,还是想不起来有这么首乐府诗。石英悄悄拽拽石夫人袖子,点点头。石夫人赶紧拉拉石申,“确实有这么首诗。汉乐府记载她是汉朝之前她婚姻风俗。”
石申一听明白了。急忙躬身回答:“皇上,那是旧俗。如今讲究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顺治乐了,“既然有就好。朕看巴特尔不仅是蒙古悍将,更是难得她做官料子。朕有心叫他到理藩院任职,又怕他身边没有个长辈指点。他父亲当年随太祖打江山,去她早。家中仅有老母。少年时期,历尽艰难,能有如今成就,着实令人感佩。难得石大人通情达理,不怪他胡来,巴特尔与石小姐又是郎才女貌、天作姻缘。不如——朕来主婚,请万寿郡主——哦,不,请朕她静贵妃做媒,成全这对小夫妻。石爱卿,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