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大燕皇城年关将至,飞雪满天。清晨,一个五十多岁,吊着一双三角眼,下嘴唇处一颗黑色大痣,眼神闪烁不停的婆子,手里埲着一个有些破旧并沾满泥土的砚台,敲响了一扇古旧的大门。大门上面只有两个木樨大字,“楚宅”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大门里的主人,少倾,门开,一身穿青色粗布棉衣的婢女走了出来。
“刘妈妈?您这大清早的是要……?”青衣婢女暗自一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哎呀,我说秀珠啊,这楚家早都不是当年的一品御贡府邸了,你这是摆的哪门子谱啊!让我敲了这半天的门,快让开,我找你们家小姐,冻死了我了。”
说完,也不等青衣婢女同意,猛地抬手推了一下,自己竟大摇大摆的直奔里屋而去。
岂有此理!“小姐这几日身子不适,刘妈妈还是请回吧。”青衣婢女,秀珠,眼含怒色,紧跑两步,伸手拦住了刘妈妈的去路。
“哟!我说秀珠丫鬟啊,你可知道现在京城里的人,谁不是避着你们这楚家行走啊,今天妈妈我能来这里,可是给你们面子呢!谁不知道,你们楚家被先皇金口玉言的封为不详之宅,你还以为自己在御贡大人府里当着大丫鬟吗?!哈哈,真是笑话!赶紧给我让开,耽误了妈妈我的事,有你好看的。”
“妈妈这大清早的,就来我这不详之宅,难道就不怕沾染了晦气?还是妈妈觉得自己福气太厚了,想要分点子福气给我楚家,除除这不详之气?那我们楚家先知可是要多谢妈妈了呢。”
清淡悦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一席雪白斗篷披身,身子纤细的少女,满脸含笑的走来。恰巧一阵风裹着漫天飞雪飘至,恍惚间,好像女子与那风雪融为一体,身披清雪,脚踏银川,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
“你……楚……楚大小姐!您可真会说笑,妈妈我可没您说的那么多的福气,”刚刚还嚣张的刘妈妈,当听到那少女话时,脸色瞬间发僵,虽然眼里的讥讽和嘲笑还没来得及掩藏了去,可是那一张吊埽脸上已经没了刚刚的鄙夷和跋扈。
“哦,那寒烟可就不懂了,不知妈妈这一大早的,如此耗神的来我楚家,却是为何呢?不过听人说不详之宅在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之前,那晦气可是最重的,沾上的人一个不小心,可就会被霉运上头呢。”
刘婆子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回头看了看天际,已有破晓之势,于是连忙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收着的砚台,可是还没等她问话,就见楚寒烟,突然眼睛一亮,“妈妈这砚台是从哪里来的?这可是上好的青光砚啊。”
“青光砚?!真的?我就说嘛,这肯定是个好东西!哎呀,不愧是一品御贡家族的后人,果然是火眼金睛,慧眼识珠啊!嘿嘿……”
得知自己手里的真是一个宝贝,刘婆子笑的更加的谄媚了。“不过……我说楚大小姐,虽说,鉴宝是需要鉴宝费,可是咱们都是老邻居了,再说妈妈我这一大清早的,走的急,忘了带银子了,要不您看就……嘿嘿!!!”
一张老脸,从前一刻的惊喜,到之后的拍马屁,再接下来的拉下脸皮的计算着银子,那副嘴脸,看在楚寒烟的眼里,让人恶心。旁边的秀珠,早已气得的小脸煞白,就差捋胳膊揍人了!太他么不要脸了吧!
“妈妈说的哪里话,妈妈今天能来这里,让我楚宅沾沾妈妈的福气,就是最好的报酬了。这青光砚可是个宝贝,妈妈还是赶紧拿回家好好的放着吧,别再让人给偷了去就可惜了。寒烟在此谢过,就不送妈妈了。秀珠,记得待会子关好门。”说完,转身,径自离去。
刘婆子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一张老脸青红交加,眼里虽有怒气,不过目的达到了,让她省了一笔银子,想想忍了这口气。
不过,“哼,不就是个贫贱寒门过气的大小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都十八了,还没嫁人,哼,肯定也是个不详的主,克夫的命!!!”
刚刚走出楚家大门,刘婆子嘴上的大黑痣,立刻上下抖动,又恢复了以往的尖酸刻薄,然,就在她一心骂人的时候,突然,嘶!拿着砚台的手,好像被人打了一下,手里的砚台就像自己会跳似得,一下窜出了刘婆子的手心。
这还得了!刘婆子这会子也顾不得骂人了,一个猛子扎地上,那沉甸甸的青光砚,啪叽一声,狠狠的砸在了刘婆子的脸上,顿时那一边脸就肿了起来。
“啊,我的青光砚!还好,还好,还好没碎。”刘婆子顾不上脸上的疼,爬了起来,跟护着祖宗似得,连忙拿袖子擦了又擦,看手里的砚台完好无损,赶紧四处张望,身后除了楚家那黑色古旧的大门之外,什么都没有。
耳朵里突然回想起刚刚楚家大小姐的话语,身子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下一刻,刘婆子就像一条狗一样,连滚带爬的逃回了自己的家。
当她看见家门口贴着大福字的门脸儿时,才松了一口气,抱着砚台的她,整了整衣襟,换成了端庄的步子,刚刚迈动一步,突然“哎呦!疼死我啦!”哪个天杀的,竟然在她家门口泼了一地的水,偏偏上面还飘了一层雪花,那滑溜的程度,啧啧……哗啦啦,青光砚伴随着惊天的杀猪般叫声,终于四分五裂,奔向了自由。那清脆的声音,大早晨的,还挺脆生的。
“小姐,刚刚那个刘婆子手里的,肯定不是青光砚吧。”丫鬟秀珠看着自家的小姐,眼里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鬼丫头,就你心眼子多!”寒烟双手哈了哈气,一股白烟随之升起,拿手就戳了一下秀珠的头。
“不过是一个烧制的残次品而已,不知道是被哪路神仙给蒙了,跑到这里来鉴定了。”寒烟眼里带着不屑,嘴角弯弯,心情很是不错。
哼,富在深山有远亲,市井寒门无近邻,这话说的还真不错,没想到现在京城里的人,对楚家人人避之不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呵呵,寒门不祥,她真的非常感谢大燕朝英明神武的皇室呢。
就在这时,突然对街上,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那声音……主仆二人互相相视一看,突然一起捂着嘴哈哈的笑了起来。“秀珠,其实相比较她拿的是不是青光砚,你家小姐我更关心,是谁让她叫的这么的……嗯销魂。”
“扑哧,哈哈哈!!!”秀珠笑的东倒西歪的,自家小姐自从半年前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跟转了性子似得,有时候那嘴毒的,就连一直疼小姐的奶娘,都忍不住的拿手指头直戳。
“小姐,要是奶娘在家,看奶娘不拿眼角夹小姐呢!还销魂……不过,秀珠能猜到是谁。”秀珠眼中带着笑,开心的说着。寒烟冷笑“哼,昨个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会子一回来就……”
“这会儿一回来,不就赶着替小姐出气去了吗?”温软不失儒雅的嗓音从大门外响起,紧接着一双毛茸茸的大爪子,从门外率先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