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鬼找回了蝠妖,不再狐埋狐搰地疑神疑鬼了,因为蝠妖是只爱他一个人的,在被人胁迫地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他怀着洒脱漂亮地向往美好生活的心情,把失而复得的那份甜蜜揣得好好地,每日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一睡就是大天十亮。
这日醒来,见妖女不在,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怀里,宝物也不见了。雾魔像被马蜂蛰了一下,翻身轱辘起来,里里外外翻遍了也不见人影。心想“得”,自己因一时的心软,又被那个贱货给骗了,悔恨不跌。
蝠妖的心早就不在雾鬼这里了,纵然留住了她的空皮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她用编出来的没影的故事**块,用适当的甜言蜜语做水,为鬼头煲了一锅汤,欢欢喜喜地给他灌了几天。还没等其的伤口完全愈合,就趁鬼头熟睡,迫不及待地又偷了他的法器,拍拍屁股扬长而去。撇下雾魔鸡飞蛋打地两手空空,干攥拳头独自一个人要死要活地闹着心。
妖女把鬼头刚刚要好的伤口,一把撕了个大口子,令其痛苦欲绝,于是再次踏上了翻找她的漫漫长路。雾鬼明明知道妖女不会去高米尔原先住的地方,还是傻傻地在那里守了几天;他同时也知道妖女不会再到蚊子精那里去了,可依然还是傻傻地去寻了一遍。丝毫没有可能的希望破灭之后,低头耷脑地坚信,有一件事情肯定存在,就是贱货去找高米尔那个鬼头了。心想只要找到他,也就不愁找不到贱货,便到处向魔鬼的手下打听,可得到的是完全不知道的一致答复。
鬼头刚刚热乎起来的希望,又变得如冰一般凉凉地了。他最后咬咬牙,绝望之中怀着希望地想,找不到你没关系,可我能找到你的孩子。你不让我有好日子过,我也不能让你舒服——决定用非常的手段逼着高米尔现身。
只因当初雾魔曾为高米尔的孩子保过驾、护过航,便到海上寻找来往的船只,整整地踅摸了两天,连个鬼影都没见到。他怀着希望,满有把握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高米尔在那里的孩子,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就挨着们、挨着户地杀了下去。
鬼头的家乡,高米尔留有大爪子懒猫在那里坐镇,出来进行阻拦,被打得遍体鳞伤。雾魔手下留着情地对他说:“快去告诉你家大王,不把蝠妖那个贱货送出来,我就一路地杀下去。到时,即便他不断子绝孙,也剩不下几个孽种了。”
“大爪子”连滚带爬、哭哭唧唧地找到了高米尔,把雾鬼的所作所为及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封不动如数地端给了他。这就触动了魔鬼只许自己对别人怎样,不许别人对自己怎样地那根阴暗而发了霉的神经。他嗷嗷直叫地一蹦多高,小黄眼珠都要喷出火焰来——眼下关键的关键,是他也不知道妖女的下落,这叫自己到哪里去找啊!
高米尔急急忙忙地赶到雾鬼的家乡,把剩下的孩子保护起来。两个鬼头的此次相见,就不像以往那般亲如一家,甜哥蜜姐似的了,都满腔仇恨,怒目而视。高米尔瞪着喷火的小眼睛,尖尖的声音问:“我与你一向交好,井水河水地两不相犯,有什么沟沟坎坎过不去的地方,非要赶尽杀绝我的孩子?”
雾魔听了这话,脸都气得有些发了紫,不再是什么猪皮冻子了,变成了死猪肝,“呸”地啐了一口:“你还同我提这事,也不觉得脸上发臊?自从你来到了我的家乡,我没少帮助你。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与蝠妖黏黏糊糊地在一起,竟干一些狗扯羊皮的勾当。难不成这就是你说的与我一向的交好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井水河水的两不相犯吗?”
高米尔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灵机一动,来了个全然不知地矢口否认,还不忘信誓旦旦地对雾鬼说:“你多心了,道友!哪里有那样的事情?你这完全是毫无自信地疑神疑鬼,是毫无自信地自我揣测。我与你说,无中生有的话可不要乱说,毫无根据的东西也不要乱讲。”
雾魔冷冷地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百般地狡赖,如此拙劣不堪的言辞能骗得过谁啊,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不成吗?那个贱货早已亲口向我承认,而你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可见你的人品多么地卑劣龌龊。”
鬼头的这些话,让高米尔打了个寒颤,心想事情瞒是瞒不过了,可还是避重就轻地想为自己洗清身。便苦着脸,露出一副很是无奈,很是委屈的神情:“有许多事情道友你是根本不知情的。蝠妹妹就是嘴里没味道,想叨一口可口的东西吃,便前来找我,就是缠着不放。因为你我之间的友谊关系,为了避嫌,我总是东躲西藏地连面都不敢露。至于你说的那种事情,实是没有,尽可把心放在肚子里。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讲原则的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地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永远都不能去做。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我虽说是见了女人就迈不动步,但也不是不分里外拐见肉就往上叮的。你们一家两口人过得好好的,我怎么能毫不讲究地把手伸到你们那热乎乎的被窝里呢?又怎么能毫不讲究地把脚伸到你们那热乎乎的洗脚盆里去呢?”他把自己描绘得无比地高尚,无比地伟大,让人看着都有些闪闪发光了。
魔鬼挤咕着小眼睛,边说边瞄着雾魔,看着那张像破了苦胆都变绿了的脸,不知道其心里翻江倒海地在恨着自己,以一个情场经验丰富老手的姿态,进行引导的说教:“不过我还是要同你说一句,对付女人要讲究技巧和手段,就拿对待蝠妹妹来说吧……”
魔鬼絮絮叨叨地还想往下说,雾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完全被高米尔的无耻狡诈折服了,五体投地地都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见过不要脸的,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像高米尔这样不要脸的,到今天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丑恶嘴脸,只是有些晚了。只听他嗷地一声,用手指着魔鬼的脸大骂:“这纯粹是放你他妈没味的狗屁!什么事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知道;要是怕人知道,当初就不要去做。像你这样只知道鼓唇弄舌、花言巧语为自己辩解的人,毫无廉耻地把屎盔子硬往别人头上扣,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无耻之徒,我算是领教了。想那贱货真是瞎了眼睛,想我也同样是瞎了眼睛,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卑鄙下流的小人了呢?”
他越骂越气,用颤抖的手指着高米尔,用颤抖的声音继续骂道:“一个巴掌怎么能够拍得响呢?狗扯羊皮的苟且事哪是一个人所能干得来的呢?你攀诬她缠着你不放,她却说你拿我与白脸狼的那点事要挟她做借口,看来你们真是一路货色的天生一对啊——鱼找鱼、虾找虾、乌龟对眼上了大王八地凑乎到一起去了。你也不要说她丑,她也不要说你怪了,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你能说哪一个比哪一个卑鄙下流,哪一个比哪一个高尚和无辜吗?我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上天入地,轱辘热了好到什么程度也好,轱辘冷了坏到什么程度也罢,只要妖女交出我的法器,所有的一切一切事情,就都与我再也不搭边了。”他摆动着双手,神情愤愤地像要疯了一样。
雾魔骂的一点都没错,但凡是背叛了忠贞和道义的人,都是厚着脸皮并昧着良心随口说瞎话的。他们的脸比树皮还要厚,不管是睡着了说话,还是站着打呼噜地睡觉,都是柳红不白地让你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而作为说谎高手的魔鬼,虚假的真情,更加地让你感觉到,从头上到脚下,甚至每一根毫毛都是那样的无可指摘,无懈可击。闭着眼睛说瞎话已经不算什么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得让你毫无知觉,那才是一种难以修炼的境界。他带盖摇、与你毫无商量地说着满口的谎言,想要从其嘴中掏出半句真话来,那是永远地不可能,也是不合常理且不正常的。道德这个既不当吃,也不当喝的破烂不堪的东西,魔鬼当然是从不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是自己从中到底得到了什么。对于他来说,永远不存在什么感情,那是分文不值,逢场作戏的东西;也永远不存在什么友情,那是无足轻重,狗屁不顶的玩意。他从来不接触毫无价值的人,也从来不做对自己毫无意义的事,当一点都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还在眼前晃荡时,便会恼羞成怒并不留余力地把其清除,生怕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刚刚雾魔说的话,把高米尔刨除在外,大概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关于蝠妖的,一个是关于白脸狼的。前者让魔鬼心颤,而后者却让他心寒。他之所以心颤,是因为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扣屎盔子,却不想被妖女扣了一回,心里哆哆嗦嗦地不好受;他之所以心寒,是听到了雾鬼说白脸狼与他有一腿,这是他始料不及的。心里冰冰凉凉并恨恨不休地想,怪不得当初自己求这鬼东西,说什么也不肯相助。而白脸狼去了,就一切都好,连锛都不打地答应下来,原来根由在这个地方。今日要不是话赶话地提起,自己到死也不会知道。他由此恨起雾鬼来,但更恨的还是白脸狼。
高米尔开始反击了,气急败坏地向雾魔吼道:“最起码就这一点来说,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可你到处杀我的孩子,又是从哪里说起?”
雾魔见高米尔火了,心想终于承认了,便也大叫道:“你指使蝠妖偷走了我的宝物,这还不够吗?你为了破坏我与海道友的关系,把我和白脸狼的那点破烂事往外宣扬,让我无路可走,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这还不够吗?想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别说杀了你几个孩子,就是把你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越说越气地身子都哆嗦起来,他把鬼头们不搭理自己的这个事情,思来想去解不开地归纳到了高米尔的头上来。而高米尔则认为,这也是蝠妖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故此对其更加地不满。
两个鬼头在这里打口水仗,狗咬狗地满口满身满地都是毛,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高米尔早已按耐不住,原先对雾鬼的那点丝丝的歉疚,如今一点都没了,倒觉得他还欠自己的。心想,你与白脸狼通奸在先,杀我孩子在后,两气归一,今天这仇就一起算了。便不再言语,飞身上去就打。而雾魔也是一肚子火气,找高米尔就是为了报仇,便挺身上前把其接住。于是,两个都发了疯的鬼头,拼死拼活地抓到了一起。
他们法力相当,各有千秋。雾魔追高米尔,高米尔就从口中往出吐毒气;高米尔追雾鬼,他就从嘴、鼻、耳中喷毒雾。如此来来回回地你追我赶,到处弥漫着毒气和毒雾,人和动物死得遍地都是。
高米尔的法宝对雾鬼不起什么作用,觉得如此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心想,要是把其他鬼头们招来,自己不黑也黑地再也洗不白了,岂不陷入了孤立?若要是把耶和华的孩子招来,被其缠住了,自己岂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地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便把两手一摆,来了个缓兵之计,对雾魔说:“我们这样打下去,就是到明天这个时候,你伤不到我,我也伤不到你,也分不出个高地上下出来。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改日约个时间和地点,再做较量,你看怎么样?”
此时的雾魔,也是气喘吁吁,不得不点头地同意道:“到时务必把贱货给我带来,否则就等着给你的孩子们收尸吧!”于是,两个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后,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