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家啊,”胡爱英点着头,“那就不烧鱼了,”
“烧啊,怎么不烧,”马小乐道,“烧了你和爹吃,不要舍不得,妈,你儿子有出息了,现在过日子不用紧巴紧巴的,以后我要到县城里去,买楼房呢,到时你和爹一起过去住,”
“嘿嘿,那玩意儿,”马长根陶醉地抽着大中华,慢腾腾地走进了院子,“咱住不惯,你要是有能耐了,只管好烟好酒地给我备着就行了,过段时间我和你妈就过去看看,顺便捎回來,”
“瞧你那沒出息的样,”胡爱英笑道,“就想着抽烟喝酒,到时我就在家看着你,哪儿你也别去了,”
“看着我,”马长根很不屑地撇了下眼,“这么大的人了,还看着,你看得着么,”
“行了,你们别拌嘴了,反正到时我有了大出息,随便你们怎么着,只要高兴就成,”马小乐边说边走,“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啊,”
“他到哪儿去,”马长根眯起眼问胡爱英,捏着大中华的烟屁股舍不得扔,都快到过滤嘴海绵了,还是吸了一小口。
“到范宝发家,他家今晚请村干部,”
“哦,今个上午碰到范宝发了,他说他闺女下午要回來,估计是请村干部显摆的,”马长根又是很不屑地瞎撇了下眼睛,“有啥显摆的呢,再怎么显摆也是个闺女,到不了自己家,”
“行了,少说两句,别让人听到了传了话,那可不好使,”胡爱英不让马长根说。
“传话又怎么了,事实嘛,”马长根背着手,“我有能耐说,两个儿子,”
“还两个儿子呢,”胡爱英微微地叹了口气,“你说我这心里头老是不踏实,那马小乐的父母要是有一天找回來,你说小乐还能是咱们的儿嘛,”
这话让马长根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爱英,还真是,这事我还就沒想到过,万一小乐的父母随便哪个人,回來认小乐,他是不是会就跟了过去,把我们给放到一边了呢,”
“我看不会,小乐不是哪种人,你看他平日里有些滑头不着边际,可实际上这孩子是很挺重情意的,”胡爱英琢磨着,“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做梦老是梦到小乐的父母凶神恶煞地來要他,还骂我们抢他们的儿子,”
“我看你是老了,老糊涂了,爱做瞎梦,”马长根提了井水洗了把脸,“做了瞎梦,还吓唬别人,”
胡爱英听了也不说话,收拾了家什,喂了鸡鸭狗,对马长根说今个小乐回來住果园,干脆就趁早回村吧。
说到村里,范宝发家里正热闹开了,范枣妮回來带了很多糖果,周围的邻居都带着小孩子跑了过來,满院子里要糖吃,灶屋里更是忙活的不轻,上午范宝发就买好了菜肴,正都准备着下锅,正屋里是另一番景象,以范宝发和刘长喜两人为首,带着两帮村部里的人在斗牌,满屋里烟雾缭绕,吆三喝五地叫着,不时为出错牌而懊悔地拍着大腿直喊或者被责骂,马小乐沒打,他沒心思,想着范枣妮呢,不过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上报纸的事情。
“我爸也真是的,请人吃酒就吃呗,非得弄得满屋子都是人,吵得乱死了,”范枣妮正在灶屋门口对赵腊梅抱怨。
“唉,你爸不是以你为荣么,今个你回來了,他当然要爽快爽快高兴下了,”赵腊梅摸摸范枣妮的膀子,“闺女,就忍忍吧,别不开心,不就图个热闹么,”
“行了妈,我就是说说,其实也沒什么,瞅着家里头热闹哪能不开心呢,”范枣妮呵呵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弯腰塞给刘长喜家的小孩子后,准备到院外走走,起身一抬头,看见马小乐叼着烟刚好从正屋里走了出來。
“马小乐,”赵腊梅一声喊,马小乐笑嘻嘻地走了过來,“怎么,大记者,给我來个采访吧,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呢,”
“你给我先少抽点烟,弄的满屋子都是,到处钻,我睡觉的屋里都是烟味,晚上睡觉都熏死人了,”范枣妮嗔怒地瞪着眼。
马小乐瞅着范枣妮,这女人虽说结了婚,可还是以前那样子,挺水灵,还水嫩水嫩的,“咋了,到市里就闻不惯烟味了,”马小乐嘿嘿笑着,“沒办法,回到家了,就得顺着家里的情况,”
“你别笑,又想跟我贫嘴是不,”范枣妮眼睛不瞪了。
“哪里跟你贫嘴,”范枣妮不说倒好,一说还提醒了马小乐,他看看周围沒人注意,小声道:“枣妮,我说的都是正经的,你看,要是嫌屋里有烟味谁不着,跟我到果园里去吧,哪里空气好,忒清新呢,”
“你,”范枣妮小脸一红,抬手做出要打的样子,“你找揍了是不,”
“嗳,嗳,别动手动脚的,”马小乐不怀好意地笑道,“让人看到了不好,还以为咱俩有点那啥呢,”
“讨厌死了你,”范枣妮起伏着胸口,“别沒个正经,我让你想想过去的经历,想好了么,”
马小乐一听谈正事了,立刻收起笑脸严肃起來,“想好了,昨个一宿都沒睡好呢,就想该怎么向你汇报了,”
“那好,说说吧,”
“就在这里,”马小乐看了看满院子乱跑的小孩子,“太不严肃了吧,得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