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间隔之季,正是夜凉如水的时段。紧了紧领口,不自觉的攥握了一下周瑾那冰凉的小手,安雅扫了一眼门诊楼外那已渐暗下的天色,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周瑾那苍白的脸颊。
虽然已经隔了不短的时间,但当安雅再次想起周瑾之前口中突然反悔的决定,眼眸中依然不自觉的再次划过一丝无法置信的色彩。
一手拉着周瑾,安雅步履略有散乱的从门诊楼内走出。恰在这时,迎面一个女警搀扶着一道身影猛的在旁边闪出。因为那女警过分的匆忙,加之安雅稍稍走神的原因,女警一不小心撞了安雅一下,险些把安雅撞倒在地。
轻挑了下眉宇,回首看了一眼那连句道歉的话语都不曾出,且已经走远的身影,安雅本就有些烦躁的心绪,更是膨胀了数分。可正待安雅准备发彪的刹那,旁边的周瑾轻轻的拉了拉安雅的小手。
回侧过脸颊,看了一眼周瑾那因为之前哭泣而残存着丝丝红肿的眼眸,安雅抿了抿嘴,恨恨的瞪了一眼那女警身影离去的方向。
稍稍犹豫了一下,安雅咬了咬嘴唇,夹带着一丝劝解意味的向周瑾说道:“你真的很爱那个人吗?值得吗?”
“爱?”,眼神中划过一番复杂的色彩,周瑾借着门诊楼前的玻璃转门,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苦涩的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什么叫爱。”
“那你……”,安雅稍稍楞了一下后,一番依然夹杂着劝解意味的焦急语调,猛的在安雅口中说了出来。可留意到周瑾那看着自己,轻轻摇头的作态,安雅猛的顿住了要说的话语。紧咬了下嘴唇片刻,安雅考虑了一下后,似乎下定决定一般,紧攥了一下周瑾那冰凉的小手,试探着说道:“小瑾。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好朋友,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姐妹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的。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一定能帮到你。其实我爸是……”
周瑾猛的摇了摇头,打断掉安雅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一番惨然,复杂,且在安雅看来很是莫名其妙的目光,扫了一眼安雅后,周瑾苦涩的叹了口气:“我不能跟他在一起!真的不能!”
“安雅,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已经够了。真的够了。”,大概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异样,留意安雅眼中突然出现的一丝迷惑,周瑾强压住自己那混乱的心绪,扫了一眼门外,轻轻的拉着安雅走出门诊大楼。
稍稍顿了顿步履,静立在门诊楼外,借着那尚不算太过昏暗的天色,周瑾目光一点,一点的沿着眼前的街道扫过,仿似想把周围的一切深深的烙在自己脑海中一般。片刻后,微侧了下脸颊,周瑾复杂的看了一眼安雅:“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我父母了。”
“恩!我会把这件事安排好,不会让你爸妈起疑的。只是……”,衬着门诊楼前的灯光,看着周瑾那苍白的脸颊,安雅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隔膜在自己与周瑾之间一般,仿似轻轻一戳,就能看到那隔膜后面的真相。可虽是如此,但安雅却死活无法看到那隔膜下掩盖的存在。使劲摇了摇头,驱散点刹那间心神中的恍惚,稍稍犹豫了一下,安雅试图再次向周瑾劝解道:“既然你不爱那个人,又无法跟他在一起。你又何必……”
轻轻的摇了摇头,大概夜风稍起的原因,吹起周瑾一侧的刘海,借着那若隐若现的月色,刹时间周瑾那丝娇弱的柔美,都不免晃的安雅微微失神。再次打断掉安雅要说下去的话语,周瑾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嘴角轻轻的抿动了一下,一丝甜蜜的微笑挂在了周瑾那张还略有稚嫩的脸颊上:“也许是因为他(她)吧?”
“每个人对待这种事情,选择都会有所不同。也许在你看来,我很傻。我可能会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取这个决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知道他(她)的存在后,我真的真的无法抛弃他(她)。”,脸颊猛的回侧过来,目光满是一种倔强的意味看向安雅那充斥着震惊之色的脸庞,话语带着一丝虽天地崩,而意不改的味道:“我要留下他(她)。”
“可你这么一走,你就真的放心下你爸妈吗?”,虽说答应帮周瑾照顾她的父母,但是安雅清楚,有的时候,面对感情的牵绊,经济上的帮衬,远远只是一朵虚幻的浮云罢了。尽管听到周瑾那坚定的话语,安雅满心震动,但看着眼前的好姐妹即将踏上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选择,安雅忍不住想要试图再劝阻一下。
身体猛的颤了一下,想到自己的父母,周瑾那红肿的眼眶中再次难免充斥起一丝水雾。可就算如此,此时周瑾眼眸中的那丝坚定,倔强,丝毫没有一点消退。紧咬着嘴唇,直至发白,发红,阴溢出血丝,周瑾看了一眼安雅,轻抚了下自己的小腹,呜咽着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爸妈知道了真相,我相信他们一定也能理解我现在的想法。就当,就当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任性吧!”
“疯了,疯了,都他妈疯了!”,紧紧看了周瑾片刻,仿似因为心中那般越发烦躁的心绪原因,安雅使劲揉弄起自己的秀发。刹那间,本是颇为齐整的秀发,被安雅折腾的快像堆柴草后,安雅恨恨的瞪了一眼周瑾:“我他妈也跟你一起疯了。”
“哎!”,再着周瑾那明显只有十六七岁,还尚显稚嫩的脸颊,片刻后,安雅满是苦楚的叹了口气:“陪你疯,也总好过做杀人凶手!”
瘪了瘪嘴,努力压抑下那无匹烦躁的心绪,安雅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稍稍考虑了一下后,安雅猛的用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彩铃响起,也就刹那的功夫,电话里就传出了一声充斥着惊喜的调侃语调:“雅妮,想爸爸了?”
“天桥医院,现在,马上!”,本来已经压抑下的烦躁,憋闷情绪,在听到电话里声音的刹那,不自觉的被安雅完全宣泄了出来。可就算如此,电话里的声音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后,就快速挂断。只是在挂断前,一声焦急,惊慌的语调,还是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