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仰了下脖颈,张扬咕咚咕咚两口,几近把手中的矿泉水喝下了一半,才把之前仓促吞咽而噎在喉咙中的包子,用水硬冲了下去。轻喘了口气,舒缓了下一路小跑而来的疲累,静立在诊所门口,看了一眼那若昨日一般,假寐在藤条躺椅上的张伯,张扬拿着手中另一个纸袋朝张伯轻晃了两下。
还不待张伯反映,张扬猛的楞了一下。而此时,余光中,张扬分明留意到兽医诊所临街的对面,一个男子隐在一根电杆之后,似乎正偷偷摸摸的向兽医诊所的方向张望。
因为天色已稍有昏暗,加之距离不近,张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男子也就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可还不待张扬细细看去,大概那人察觉到了张扬望去的目光,竟猛的一个回身,佯装出无意一般,沿着对面的街道向远处快步离去。
轻皱了下眉宇,可恰在张扬心中微微纳闷之间,张伯稍稍起了起身子,扫了一眼张扬手中的纸袋,懒洋洋的哼唧了两声:“什么馅的?”
略有疑惑的心思,刹时被张伯这句话语而惊碎。自嘲般摇了摇头,张扬只当自己因为那术法的原因,有些疑神疑鬼,并没有就刚才的事情再去多想。回侧过脸颊,张扬直接迈步走进诊所,四下扫了一圈,摸了个小号的马扎塞到屁股底下后,把手中的纸袋递向张伯:“芹菜肉的。”
“怎么不是韭菜肉的?”,略微夹杂着些许白屡的眉宇轻轻皱弄了一下,张伯脸颊上不加任何掩饰的悬挂上一番略有腻歪的表情。
尽管相熟尚短,但短暂的接触,张扬发现对待张伯并不能像对待一个普通老人一般。见得张伯这般作态,张扬直接咧了咧嘴就要收回手中的纸袋:“爱吃不吃。”
“谁说我不吃了。”,可还不待张扬把拿着纸袋的右手缩回,张伯就猛的一把夺了过去。瞟了一眼张扬后,张伯一丝做作之态都不曾出现,直接打开纸袋,拿出一个包子,细嚼慢咽起来。
虽说嘴里慢悠悠的吃着,但张伯动作丝毫没有迟疑,直接撑了撑身子从躺椅上站起身来,就溜溜达达的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哼唧唧道:“下回记的买韭菜肉的。”
见到张伯这般作态,本以为自己已经稍稍对张伯脾性有所适应的张扬,不自觉的再次楞了一下。扫了一眼张伯那慢悠悠的步履,张扬瞥了瞥嘴,略显无奈的埋怨了一句:“您老还没给我发工钱呢!”
本以为这般小声的话语,以张伯这个年纪的耳力定是无法听到。可不成想,张扬这头刚刚说完,张伯那慢悠悠的脚步猛的定在原地,并突然转过身来,恨恨的瞪了张扬一眼。
看到张扬不再言语,张伯抿了抿嘴,仿似示威一般,又在纸袋中拿出一个包子塞到嘴中,然后面对着张扬使劲嚼了几下。留意到张扬那略有尴尬的咧嘴动作后,张伯得意洋洋的转过身去,哼着小调就向诊所外走去。
可也就走了两步,张伯猛的又回过身来,扫了张扬一眼,思索了一下,猛不丁的嘣出句:“我啥子时候许给你工钱了?”
听到张伯这句突然嘣出的无耻话语,张扬嘴巴难以抑制的长大起来。甚至在这一刹那,要不是因为萧蔷的关系,张扬真想冲上去把这个老不要脸的存在,按到地上爆打一顿。
“咳。”,可能张伯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耻过头,那张满是皱褶的老脸上竟难得的出现一番尴尬的表情。轻咳了几声,理了理思路,张伯强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小张啊,你不能这么短视啊!知识的宝贵,远远大于金钱。”
大概留意到张扬那越发难看的脸色,张伯抓紧收住这番不着边际的话语。再次轻咳了两声,张伯偷偷扫了张扬一眼,试探着说道:“我找人帮你办张兽医资格证书。如果你想留下干的话,我过几天就让人送来。”
“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想留下的话,那就算了。只是……”,再次偷偷扫了一眼张扬,张伯脸上突然挂上了一副很是奸诈的笑容,甚至眼眸中都满是似笑非笑的色彩:“只是你要是不在这干的话,那岂不是辜负了萧蔷的一番心思。到时候被萧蔷知道了,她该多伤心啊。你说是吧?”
耳朵里嗡嗡的响彻着张伯这接二连三的话语,留意到张伯眼眸中那般不加任何掩饰的玩味目光,张扬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萧蔷的身影。尽管张扬刻意压抑这种异样的心思,但想到萧蔷的刹那,那般莫名的涟漪,接踵充斥在张扬心头。
嘴角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强压下那上前爆打这个老不要脸的想法,张扬稍稍思索了一下,恨恨的瞪了一眼张伯,咬了咬牙说道:“行!我留下!但是我上班时间赚的钱,全都归我自己!”
“那感情好啊。我就说你小子还是挺长进的嘛,要不怎么能配的上我们萧蔷啊!”,听到张扬应下的话语,张伯难得的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不要工钱的小工,张伯心里没由来的开心起来。
可紧接着,当张伯留意到张扬眼角隐藏着的那丝异样,猛的楞了一下后,突然叫嚣起来:“你可不要打那些药材的主意!”
被张伯一句话戳破自己的心思,张扬脸色难免有些尴尬起来。可虽说如此,张扬快速掩下自己那番尴尬的心绪,咧了咧嘴,强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张伯,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啊?”
“哼!不是最好!”,苍老的脸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后,再次扫了张扬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张伯瞟了一眼阁间内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些药材,你要是真用的到的话,就用吧。”
“但是你得给我个成本价!要不,要不你就别留在这干了。”,那般无奈的表情并没有在张伯脸庞上维持多久,伴随着一阵咬牙切齿之间,张伯恨恨的再次向张扬叫嚣了一句。
“昂啦,昂啦。”,若不是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工作,再加上萧蔷的原因,张扬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何苦留在这里跟这个老不要脸的存在墨迹。腻歪心思生起的同时,张扬聊赖的向张伯摆了摆手。
大概是听到张扬应下的话语,张伯脸色明显舒缓了许多。可虽是如此,扫了一眼张扬的作态,张伯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犹豫了一下,张伯反身走回到柜台之后,掏出一个纸包,摊开在略有惊讶之态的张扬面前:“别说我亏待你啊。这些可是我的宝贝,看在萧蔷的面上,我就让你看看。至于能学到几分,就凭你的本事了。”
瞅了一眼厚厚的一叠线装书册,张扬着实惊讶了一下。可当看到打头的竟是一本《本草纲目》后,张扬嘴角不自觉的咧动了数下。尽管如此,但出于性子的原因,张扬还是一本,一本的慢慢翻动起来。
可当张扬随意的翻到这叠线装书册最下面一本,其中一页时,一片无法置信的表情,难以抑制的出现在张扬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