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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过半,东城衙门。
衙门里不止吴翟洪浪,还有李晓和一位覆甲将士。
那将士弱冠之年,生的孔武有力,长相稳重,表情刚毅严肃,嘴唇上一抹小胡子打理的齐整。
他叫李恪,是王家坞一战随吴翟先行的五百骑之一,也是如今踏雪黑骑的校尉,六品旅威校尉。
这李恪可是稀客。自打李达出殡后,他是一次脸没露过,整日窝在李家坞操练黑骑,以军营为家了属于是。
“二位来就来嘛,送这么大的礼是不是太客气了?”吴翟点着案几上的银票打趣道。
“主君,小人此番前来,主要是有事相求。”说话的是李晓,那李恪似乎不喜闲谈。
李晓是李家家臣,是李达同父异母的弟弟,庶出中的庶出。不管是从李冰璃那论,还是从李达托孤的女儿那论,他这番称呼都属应当。
“公事还是私事?公事公办,私事咱们私下里讲。”吴翟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李晓和李恪联袂拜访肯定是为了戍卒暴动一事。
闻言,李晓顿时词穷。吴翟这话是客气里带着刻薄,不讲情面的同时,还委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吴将军,下官是为戍卒间争执一事而来。”那李恪接过话,用词很讲究,暴动让他说成了争执,言语间也是不卑不亢。
李恪跟李晓不同,他是真正的李氏本家子弟,来自陇西,是李氏宗主的侄辈。虽然身份是庶出,但十分有能力,也很有胆气,年纪轻轻便出来打拼。
“说说你的想法。”吴翟没有去纠正李恪的用词,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欣赏。
这小年轻跟李临完全是两种风格。平日里严于律己,恪尽职守,作战时沉着冷静,有勇有谋。那一晚,指挥五百骑的就是他,派人回城传信的也是他。
“回将军,此次争执事出有因,还请听下官一一禀明。”李恪回话铿锵有力,礼数一丝不苟,表情纹风不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其因一,虎啸营军卒,同营不同饷,有军卒心生不忿乃人之常情。”
“其因二,黑山口老卒,仗势欺人,出口伤人,是引发争执的罪魁祸首。”
“其因三,裴幢将遣兵行事,欠虑颇多。新卒难当大任,黑山口地处要冲,更是国门,理应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卒驻守。”
“其因四,争执发生后,裴幢将处置颇为莽。。。。”
“行了!”吴翟懒洋洋打断还要继续编排的李恪,这个李恪屁股歪的厉害,话里话外都是在点他,眼里只有李氏,没有他这个镇戍将。
“李校尉,在你眼里,军法为何物?”吴翟点了点案几,歪着头看李恪,眼神里的欣赏已经敛去,只有冰冷。
“回将军。”被打断的李恪表情不变,立即抱拳回话,无视身边给他使眼色的李晓,嗓音依旧有力。
“军法者,乃治军之绳墨、立军之纲纪、国家之利器、将士之保障。含赏罚之则、行止之规、战阵之律。”
“书背的倒是不错。”吴翟冷笑,身子往前倾了倾。“本将问你,校尉僭越,越级诽谤幢将,按军法该当何罪?”
听到问话,那李恪眼神微眯,抱拳姿势不变,这回倒是没有立即开口。
见他不说话,吴翟坐正身子,慢悠悠的开口,语气不咸不淡。
“忘了?”
“无妨,本将提醒你。”
“僭越之罪,按军法可处杖刑、罢官、斩首!”
“李校尉,你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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