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跪坐在左边的矮桌边,看看落座的司马光等人先是微微一笑,然后缓缓说道:“为尊重本次辩论,也为尊重各位,在下今早专门焚香沐浴,不知几位是否也是如此?”
陈恪话音落地,自有曾毅的声音将这话喊出去。
于是众人知道陈恪非常注重礼数,焚香沐浴是尊重对方的体现。
而听到这句问话的五个人却不知如何回答?
如回答自己也焚香沐浴则当众说谎,认真起来,只要安排一个人上台闻闻几人身上是否有檀香味即可。
他们不敢赌,也没想到陈恪会这么说,毕竟都习惯于晚上洗澡,何况连夜准备的他们连洗澡的功夫都没有。
昨天陈恪又给他们出了一道题,在讲学中提到了《山海经》,这是他们的漏洞,急忙拾缺补遗连夜攻读。
忙了大半夜的功夫,今早只想多睡一会保证头脑清醒,而焚香沐浴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
五个人都没做这件事,在众人的心里丢了分,随着陈恪轻笑一声,下面传来一阵讥笑声,而陈恪却阖上双眼等待对方提出问题。
这是辩论会的规则,陈恪是主辩方,只有回答对方提出的疑问后方能提出自己的问题,而对方的每名辩论者可以提出五个问题。
于是年龄最大的何潘仁提出疑问,“陈助讲可熟知大兴律?”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可陈恪却沉吟一下方才回道:“粗略学过,应该不如何讼师的水平。”
两人一问一答,台下传来曾毅和曹汲的喊声,曾毅代表陈恪,曹汲代表挑战方。
随着两人的喊声落地,众人一时不明所以,这么简单的问题,陈恪不仅沉吟一下方才回答,还主动承认不如何潘仁?
听到这个回答众人不解,而何潘仁的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后司马光问道:“陈助讲为何对太史公不敬?”
他倒是开门见山,上来就表达了不满。
而陈恪却淡淡地回道:“这是在下考证的结果,足下不满,可用自己的考证来驳斥在下。”
这话回得天衣无缝,司马光竟无言以对。
下一个提问者是柳乘风,冷冷问道:“陈助讲利用讲学之机妖言惑众,可知罪?”
而陈恪还是以淡淡的语气回道:“说我妖言惑众,请用你的学识来明确。”
他的这个态度让柳乘风无措,杨国斌和他的智囊团预测的情景竟没出现。
他们在策划中设想到陈恪听到“妖言惑众”这个罪名时一定会急于辩解,这时就可通过他的解释来寻找漏洞。
这个设想很精明,话越多漏洞越多。
可陈恪却没接招,让他以自己的学识来明确,可他如何明确?
于是柳乘风也不说话了,让陈恪赢了这一问,将目光转到智机和尚脸上。
这是一个相貌俊俏的青年和尚,盘坐在矮桌后面闭着双眼手里捻动着念珠,这时睁开双眼缓缓问道:“佛曰‘不可说’,为何?”
陈恪拱手回道:“请和尚释义。”
智机和尚缓缓说道:“因为我们的层次太低,无法理解佛祖的意思,所以佛曰:‘不可说’。”
智机和尚给他释义,也是变相地说他层次很低。
而陈恪却淡淡地回道:“我与和尚的想法不同,佛说人人都有佛性,并开坛讲法普渡众生,又如何会认为我们的层次太低无法理解佛语呢?”
“所以佛祖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成佛之路有千万种,我如说了我的成佛之路一定会影响到大家的修行之法,所以“不可说”。”
“这个解释才符合佛祖的慈爱之心,不知和尚是否认同?”
他的这番话被曾毅大声喊出去,顿时引发一片嗡嗡声,佛教徒们交头接耳,连刘太后都转向李祯低声问道:“对陈恪此番解释皇上怎么想?”
李祯转身低语,“在儿臣心里母后就是佛。”
他会说话,让刘太后心花怒放,立刻肯定陈恪的解释,而佛教徒的嗡嗡声也逐渐消失了。
大家肯定陈恪的解释,不仅是这个解释更大众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智机和尚没说话。
他不反驳大家就认为他也认同这个解释,却不知他心里的苦,他怎么回答?
陈恪说这个解释才体现佛祖的慈爱之心,他如反驳就是说佛祖不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