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怔在原地,一时不敢相信这话,又让大夫给她诊了一次,可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答案。
她浑浑噩噩地出了医馆,走时还不慎撞到了门。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喝过避子汤了吗?!
明明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在很努力地忘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可是命运仿佛在和她开玩笑一般,让噩梦死死缠着她不放。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这些时日以来,她精神萎靡,食不下咽,此刻得知这消息,更像失了所有力气一般,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躺到深夜。
佟姨娘被关起来了,现在唯一一个能替她想法子的人都没有了。
江近月苦思冥想,还是觉得这孩子不能留。
别说自己要为父翻案,一个人没精力、也养不活孩子,再说,自己接下来应该还要在京中待一段时日,若是大了肚子,想不被人起疑心都难。
对,不能留。
可大魏律法有言,堕人胎者要徒二年,殴打人至流产、还有使得他人不能生育的,刑罚更重,还会被流放。
所以明面上,没有医馆敢接堕胎这个活,但暗路子肯定是有的,江近月本来可以找佟姨娘,她门路多,但如今也不成了。
江近月不知道该去哪做掉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该去哪打听。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三五日,这日清早,她从家里慢吞吞往店中走,在店门外就瞧见陈掌柜正在店里给人上茶。
那人就算是坐在沉月阁那张不大的太师椅上,脊背也一直挺拔如青松。
他身姿沉稳,面容清隽,引得店外不少姑娘驻足偷看。
江近月的脚步更慢了,她想跑,可是陈掌柜已经看见了她,嘴上笑着喊了句姑娘。
于是乎,江近月几乎是挪着到陆晏廷面前了,她抿着唇打招呼:
“世子,你回来了。”
“嗯。”
陆晏廷听到她这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话,站起身上下打量她一眼,看着她眼下的乌青,还有没什么血色的唇,觉得她这情况似乎比自己走之前还要糟糕不少。
“怎么憔悴成这样?”
他马上板起脸:
“在外面住得不习惯了?我下午就去叫人收拾,你马上搬回来住,下回做事情前,不要心急莽撞,最好同人商量。”
“不用,不用。”
江近月急忙摆手拒绝,眼中带着些抗拒:
“多谢世子好意,但是我在外头已经住习惯了,不愿再回去叨扰西府的长辈了。”
陆晏廷看着她,闻言没有说话。
他知道,江近月性子安静,喜欢独处,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一人在外多有风险,她这个性子,也根本不适合独自在外过活。
陆晏廷在来的路上想过了,纵然当夜的人不是她,可自己之前也同她承诺过,只要他还在国公府一日,就不会不管她的事。
想来她搬出去,也是因为三叔和佟姨娘的缘故。
陆晏廷想,那就不住西府了,在国公府给她寻个僻静的院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都说长安米贵,陆晏廷深谙这个道理,她之前买个铺子都磕磕绊绊的,现在身上还能有多少银钱?
知道她执拗,陆晏廷退了一步:
“那你带我去瞧瞧,若是安全我也不说什么,若不好,便搬回国公府去住,我记得归鹿院旁有个潇然馆还空着,你若是愿意,可以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