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连陆晏廷走到她身后也未曾发觉。
他低声清咳,引起眼前人的注意。
江近月身子微微前倾,正用方才那根树枝拨弄着湖边杂草,听见身后骤然发出的动静,吓得回过头。
冷不防在黑夜中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江近月一惊,起身猛得后退几步,差点要跌下河去,好在眼前人眼疾手快,立刻将她拉住,稍一用力,江近月便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贴得极近,近到她能看清陆晏廷墨色锦袍上云纹暗绣的每一根针线。
她有那么一瞬的怔愣,冷冽的松木气息扑入近月鼻尖,那感觉就像是从前在宿院和几个小宫女夜谈时,她们口中说的清朗书生,气息干净又温润。
很快,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谁的怀里,见他依旧用极大的力道抓着自己的右手腕,江近月立刻示意对方松开。
陆晏廷挪开眼,仿佛才意识到似的,迅速放开了她。
江近月低头,只见她的右手腕周围一圈已经泛红,她暗自揉揉,略带埋怨地看着陆晏廷。
陆晏廷确认她站好之后,才退后两步,开口问:
“对不住,你可有吓到?”
近月摇摇头,也没了赏景的兴致,正想绕过他回去,他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等等。”
“世子有什么事?”
“你的右手似乎有些不对劲。”
近月闻言,低头将右手拢在袖中,只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日进火场救太后时,她的右手被掉落的悬梁狠狠砸了一下,虽然没有被火烧到,但右手腕自那时起便隐隐作痛,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忘记去医馆瞧了。
这样的伤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擦了红花油便会好,只是这回许是伤得很了,虽已经过了一旬左右,但平日里还会泛疼。
方才陆晏廷正巧捏到她痛处,他手劲又大,近月觉得自己冷汗都在往外冒。
她纵然再好性,此刻也维系不了平日里那副淡然,只想快些回去。
她正要告辞,对方却先她一步道:
“之前在宫门对你多有冒犯,上次贸然叫住你,也是我没注意当下情况,忽略了你的处境,我向你道歉。”
江近月停下脚步,有些讶然地看着对方。
他这样高的身份地位,众星捧月的存在,居然会向自己道歉。
可转念一想,她的眸色又黯淡下来。
既然道理都知道,可他下意识还是做了,显然是觉得她微不足道,这才随意对待吧。
她今日的心情是差到极点,见他迟迟不让自己走,干脆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虽是太后宫女,可太后每每在宫中请大臣来叙话时,都会将我们遣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为您做什么。”
“大人或许觉得我地位卑贱,可以随意拿捏,这才拘我在此,屡屡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