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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柏有意考问，&ldo;倘是不经太后呢？&rdo;谢莫如挑眉轻笑，&ldo;自来做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我既敢帮李樵，就不怕这个。倘怕，今天就不会帮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只能想到这里了。&rdo;&ldo;放心吧。&rdo;谢柏笑，&ldo;像我上朝走惯了平安街，早上喝惯了枸杞粥，而有些人，走惯了后宫路线，不让他走也是很难的。&rdo;&ldo;是。&rdo;承恩公府。程离听宁荣大长公主说了讲筵堂的事，闭眸思量片刻，道，&ldo;此事与公府、殿下皆无甚干系。&rdo;宁荣大长公主道，&ldo;确是与我与公府都无干，只是，眼瞅着谢莫如这般招兵买马、收买人心，我总觉着不安。&rdo;程离感慨，&ldo;堂堂皇皇，正大光明。谢姑娘这一手阳谋的本领，不可小觑啊。&rdo;成大事者，就得有此阳谋心胸。宁荣大长公主忽就笑了，&ldo;就不知陛下会做何想了。&rdo;&ldo;陛下的耐心总是最好的。&rdo;程离给宁荣大长公主泼了一瓢冷水。宁荣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问，&ldo;依先生所言，我们就视若无睹么？&rdo;&ldo;怎么会视若无睹？当天去讲筵堂的人都看到了，更瞒不过陛下的眼睛。要说谁不知道，无非是宫里的太后娘娘。&rdo;程离道，&ldo;殿下还记得谢姑娘讲过的百灵鸟的故事么？那只百灵是如何死的，离开主人的关注，自然就死了。要依属下的意思，自此再不要提谢姑娘，谁都不要提。谢姑娘不甘庸碌，她要出头，定要做上几件忌讳的事的，待她忌讳的事做得多了，陛下自生厌恶，介时她就是自取灭亡。&rdo;宁荣大长公主道，&ldo;先生别忘了，这百灵的故事是那丫头自己讲的，这道理她岂能不明白。她既然明白，又岂能自己入縠？&rdo;程离用铜筅轻轻拨弄着青玉香炉里的灰，取出一片暖香放进去，轻声道，&ldo;人无完人，谢姑娘的缺点就在于，她太过看重光明二字，也太过自负。她还没经受过挫折，她觉着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从在帝都城露面儿那日起，她一往无前，势如破竹，从无败绩。&rdo;&ldo;我们的劣势在于，我们只是外戚，势力微小，帝都豪族多矣，他们骄傲自负，不与胡氏相契。只有胡氏一家的声音，太小了，小到一上九重便微乎其微。&rdo;程离道，&ldo;倒可借一事拉近我们与豪族的关系。&rdo;&ldo;何事？&rdo;&ldo;谢莫如之事。&rdo;青玉香炉暖香袅袅，程离道，&ldo;谢莫如是难以掌控，甚至难以交好的。她太有主见，太有手段。先时我想让殿下示好于她，冀望能收服她，如今看来，她不是可收服之人。她甚至只将承恩公府做为她出头的垫脚石。不过，她到底年少，这世上，有如百灵那般先失宠而后消亡的死法，还有一种死法，就是让所有人都见识到她的杀伤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do;宁荣大长公主道，&ldo;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先抬举她。&rdo;&ldo;殿下千万别再起此心，谢姑娘不是寻常人能抬举起来的，她必要踩着无数人的脸面、荣耀、尸身、鲜血前进的。&rdo;程离笑，&ldo;殿下不妨留意，看今次谁将此事透露给太后娘娘吧？&rdo;宁荣大长公主长眉微蹙，暖香的香气为程离苍白的脸染上一丝血色，他道，&ldo;哪家先沉不住气，必然最先被谢莫如踩在脚下。&rdo;宁荣大长公主始终担心，&ldo;我只担心她羽翼丰满时，想动她就难了。&rdo;&ldo;殿下看过苏不语写的话本子么，但凡精怪，想位例仙班，必先经天劫。许多精怪便在这天劫中粉身碎骨，就此化灰。&rdo;宁荣大长公主笑，&ldo;那咱们就先看谢莫如如何过眼前这一小劫吧。&rdo;程离叹，&ldo;一经太后娘娘，此劫自然可解，何须谢姑娘出手。&rdo;宁荣大长公主有些不大明白，程离道，&ldo;我们数次失手，都失手于慈安宫。太后娘娘非可共谋之人，要将宝押在太后娘娘身上，难呐。&rdo;宁荣大长公主很快就知道程离的意思了。这次宁荣大长公主没有去慈安宫吹耳边风，不过，这事儿她不干，自有人干。干这事儿的人身份还不低，正是刚刚诞育了六皇子的柳妃，柳妃也是刚晋的妃位，生了皇子，且柳妃出身平国公府，身份高贵，虽不若赵谢二位贵妃受宠，穆元帝不预皇子生母位份太低，两相思量，便晋了柳氏以妃位。开国四公宁平英卫，初时英国公府只排帝心若何穆元帝身为他爹唯一的子嗣，哪怕是生在皇家，童年生活都是甜美的不像话，并不是说物质供应，穆元帝身为他爹唯一的儿子，叫穆元帝说，他在父亲这个身份上的付出，亦远不如他爹。尤其儿女们少时还好，如今年岁大了，想的也多了，穆元帝想的就更多一些。像文康长公主说的，李宣才十四，这个年纪，虽然穆元帝也不大看得上李樵，但李宣若是把李樵当仇人啥的，穆元帝也会考虑一下这个外甥的心胸。哪怕李世民在玄武门把兄弟都干掉了，也不见得就是生来辣手。一个人，成长为辣手不可怕，但要生而辣手就让人不寒而栗了。李宣的做法，符合他的年纪与性情，并且，上位者欣赏这种性情。多好啊，小小少年，温良恭俭让，以后才好为国尽职尽忠。穆元帝对外甥感观不错，不由多问了句，&ldo;鲜少见阿宣进宫，他在忙什么？&rdo;文康长公主道，&ldo;这不是北岭老头儿来了么，在听北岭老头儿讲书。我看念书念多了也没用，倒念方了脑袋。&rdo;穆元帝一笑，&ldo;你这嘴，北岭先生的学问，举国数一数二。&rdo;文康长公主啧啧两声，明明白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李宣正与谢莫如一道喝茶。当然，还有李樵、谢柏、苏不语在场。准确的说，是李宣李樵兄弟过来尚书府拜访谢柏，正巧苏不语已经先来一步。谢太太这把年岁，最喜欢这些伶俐又出息的少年们，苏不语又是个嘴巧的，何况他写的话本子阖帝都都是有名的，谢太太说来还是他的戏迷，又有谢莫语这个祟拜者，苏不语没片刻工夫就把这祖孙两个逗的笑声不断。谢柏都有些看不下去，忙叫着苏不语去他院里吃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