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州城的一小山坡之上,有一小石亭,那小石亭四处都积满了积雪。小石亭上的斗檐角瓦之下倒挂着晶莹逷透的冰棱,如一把把利剑般倒竖着。那石亭之外是一棵棵小青松,青松早已被那厚厚的积雪覆盖。偶尔间寒风吹过,青松摇摆积雪滑落,便露出那斑驳的翠绿色的松针。
茫茫积雪之中,遍野苍白,傲立的青松,人烟绝迹的小道,古朴无华的小石亭,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墨画。
石亭内,袅袅升起的青烟,一股淡淡的茶香之气怡人心旷如神。一张粗糙的小石凳上,炉火已经燃起,上面煮沸的是一瓷壶,壶里翻滚着片片翠绿的茶叶。
一贼眉鼠眼的老者拿着一枯枝正捣捅着那小炉里发红的上好的木炭,赤红的木炭不时的冒起一股股青烟。股股青烟直向那老者鼻孔钻去,直呛得那老者好一阵咳嗽,他满脸的黑色尘埃如一只大花猫似得。
“好了没有,老和尚我闻到这股茶香味就感觉到浑身舒坦。赶紧得,快点上茶。”
那贼眉鼠眼的老者身旁是一名瘦骨如柴的老老和尚,闻到这股沁人的茶香,他连连催促这老者。
“你个死和尚,急什么,还差一会了。”那老者对老和尚的催促很是不耐烦,一边用枯枝捣捅着那炉子里的木炭,一边贪婪的吸着这浓茶的清香之气,不过也将这炭火的青烟吸进了鼻孔之中,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茶已煮沸好,早有两只精美的小瓷杯摆在粗糙的小石桌之上。
那贼眉鼠眼的老者大袖一挥,瓷壶已然握在了手中。一股翠绿的冒着滚滚热气的浓茶从那瓷壶倾斜而出直向其中一瓷杯灌注而去,顿时茶香四溢,茶水如珍珠入玉盘的清脆之声在那小瓷里响起,却没有任何一滴茶水飞溅外出。
“死和尚,你真的放心那小子孤身进去。”贼眉鼠眼的老者自己举起小瓷杯轻抿了一口茶,双眼合闭着,仿佛在享受这茶香带给他的那种沁人之味。
“你个贼老头,不就是喝个茶嘛,还用得着这样啊,装腔作势,故作文雅。”
老和尚没有回答那老者的话,反而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你懂什么,滚一边念你的佛经去,这样享受,你懂吗。”
那老者白了老和尚一眼,又说道:“你真的不担心那小子啊。”
“担心又能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你个老贼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和尚我用得着在此吹着这老北风,受这样的罪吗。如果我去了那钟家的武道场,立刻会成为人家的座上宾,好酒好菜招待着。”
老和尚双眼里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对着那老者就是一番毫不客气的数落。
“哪里是我惹到他了,明明是那家伙找到我的。真弄不明白,不在契丹好好的做他的国师,非得要跑到这里来趟这浑水,害得他以为我偷了钟家的那玉佩。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好放你这个死和尚一去下水了。”
那老者一听,立刻跳了起来,大喊着为自己辩解,语气激烈昂扬,却也透出一股无奈的颓废的气息。
“那你呢,哪里不好呆非得要呆到这岚州来。这下好了被别人误会了也是活该。”
老和尚翻了个白眼,没声好气的说道,不觉间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茶杯早已干了,又叫那贼眉鼠眼的老者满上了一杯。
那老者嘴里嘟喃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得给那老和尚又倒上了一杯茶。
这时,四周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浓烈的气息,那石亭四处的残雪陡然间被卷起,化作漫天的雪花飞舞着。飞舞着的雪花越来越多,如天上下凡的晶莹雪仙子般化作了一幅美伦美奂的图画。
老和尚与那老者见状,神色凝重,举起的茶杯愣在了半空之中。
一阵轻风袭来,那飞舞的雪花又猛然间停止了,定格在空中,如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这些残雪控制住没有落了上来。
一道高昂挺拨的身躯突然出现在了这石亭之中,那人负手而立,站在了老和尚与那老者的对面。
只见那人一身白长裘袍着身,一如雕塑般完美无缺精致的面容上嵌着一对如星幻般的眼眸。那人面目无须,精致无瑕的面容无法看出其真实的年龄。那人修长而又挺拨的身材,一股如渊峙岳亭般的身姿给人以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人立在那石亭内,虽然近在咫尺,却给老和尚二人以非常遥远的感觉。
待看清那人面貌时,二人神色一凛,心里同时惊呼道:“完颜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