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了握手走近素玉,紧贴着坐在她的身旁,他柔声道:“玉儿。”
素玉只是娇羞的垂下了头,不做声响,他伸手握住素玉的手,那样凉,仿佛早已失了应有的温度,吴起心里一惊,忙去掀开覆盖素玉的盖头。
他看见素玉瞠着目,两道血泪顺着眼眶汩汩落下,目光下移,他看见素玉的胸口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从窟窿处隐约还能射进来光线。
他慌张的扶着素玉说道:“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素玉幽怨的看着吴起,一开口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嘴唇流了下来,她含糊道:“吴起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让那些坏人把我的心剜去?”
吴起心疼的无以复加,他用手捂住素玉的伤口,可是很快自己的手也被鲜血染成红色,他瞪着眼隔着朦胧的水气看着对面的素玉,她在对自己微笑,笑的怎样这般甜?
他摇着头,哭道:“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玉儿哥哥一定会救好你…”
话还不及说完,素玉便倒在了自己的肩头,他有一瞬间的怔住,随后便痴了般大喊道:“玉儿…”
霍得一下,吴起坐了起来,原来这只是一个梦,可能是他太担心素玉的安危了,连觉都不能睡的安稳,不,是小柔的安危。
他缓过神来,唯觉背后凉浸浸的,原来他的寝衣早已被汗浸透。
他摊开手心,里面湿腻腻的也出的都是汗。
夜已经深沉,小柔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她想若注定这就是她的命,那估计这命也就到头了。人一旦看透了生死便没有什么不舍得的,放不下的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玉蟾空明淡淡心下更是澄明一片,眼下她似乎不如以前那样憎恨自己的爹爹了,她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没饱饱的吃过一顿饭,也没暖暖和和的过过一个冬天,对于这些她都是有怨的。
别人可以有的她却只能奢望,别人能安心的坐在学堂里读书,她却只能偷偷趴在外面听,爹爹明明可以跟她们安生过日子,却非要吃喝嫖赌流连勾栏瓦舍之地。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父母的掌中珠,她却被爹爹劫来这里拿她换钱。她也是会恨的会怨的,而如今这样不公的遭遇都如抽丝剥茧般从她愤愤不平的心头剥离出去。
她可以穷,可是被人嘲笑,但是不能留着一个被人践踏过的身子,给自己的母亲留下骂名,母亲…?本来已了无牵挂,可是一想到还在病床上的母亲,小柔又有万分不舍与挂念,自己若是一了百了的死了,母亲以后还能指望谁?
原来这世上最可怜的人不是自己,竟是自己的母亲。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只要一直这样僵持着那老鸨是不会让她接客的,她要的是一个服服帖帖的姑娘,若是这样放自己出去那不是砸自己招牌么?
对,就这样她要把这个僵持的局面拉长,她要伺机逃走。
拿定注意,小柔觉的自己仿佛有了重获新生的勇气,整个人都觉的血脉喷张,随即她便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逃走。
熹微的晨光从破旧的格子窗里落进来,在窗棂下留下一片暗影,小柔像是不适应这样的光线般,眉心曲折如川的醒来,她本能的想舒展一下身子,奈何一直被捆绑着只是无力的挣扎了一下。
她睁开眼,适应了片刻,醒过神之后随即身体一缩,惊恐的看着老鸨笑的邪魅的一张脸,她面上强自镇定,但心里却像擂着战鼓一样,咚咚咚的仿佛要迫膛而出。
经年在这一行当行走,这老鸨又是个明察秋毫的聪明人,她的紧张与不安又岂会瞒的过老鸨的那双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