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袭过,吹灭了案桌上的烛火,秋练趁势抓住了尧广的手,温凉细腻,如上好的绸缎覆在手背,想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绝世美人的主动吧,暗夜里,秋练微微漾起嘴角。
而尧广却不温不火地开口,“上仙请自重。”
语罢,他毫无迟疑地抽回自己的手,广袖一挥又点燃了烛火,自顾走到了窗棂处,秋练望着他挺直高大的背影本又欲开口,尧广察觉似的轻轻抬手示意,满腔的柔情蜜语却没人倾诉,秋练也只好悻悻地离去。
这日尧广正于案桌前理事,大约已过了一个时辰,他手里还是那份卷宗,丝毫没有翻阅过的痕迹,而他的眼睛看似落在卷宗上,其实却虚晃地不知在看些什么。
“紫鸢、紫鸢……”自那日起,这个名字便在尧广心头萦绕不去,不知是因着她跳脱的还是因着故人的因由,她总是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在心头冒出来,算来他也是修为高深的上神,左不会为着这些琐事分神,可是如今他却偏偏分了心神,这样的认知不由得让他有些无奈地好笑。
“主上,有位自称来自大罗天的姑娘求见。”
他目光一滞,迟疑片刻并未抬头,“请她进来。”
未几,紫鸢不紧不慢地朝殿前走来,她仔细地逡巡着案桌旁的这个人,沉稳内敛如雕像般端坐在那里,所不知内情,丝毫不会疑心他是刚受过天刑的人,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天神。”
伴随这一声,尧广才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紫鸢并未向他行礼,自己的祖母无极圣母原是为数不多的上古神祗中地位极其尊崇的一位,就连尧广的父亲,丹穴王每每提及也都朝大罗天方向揖揖手,故而这声招呼虽显平淡却也不失礼数的。
尧广示意她坐下,她却支支吾吾地谦然道:“上次……上次……”
“不知紫鸢公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尧广打断她,摆明是不愿将前事重新提及。
“哦……,这些日子我一直愧疚不安,思量着那么重的刑法,委实不该让天神大人……今次我特意带了祖母炼制的丹药于你,望对天神的伤势有所帮助。”
紫鸢说完朝尧广望去,见他不语,复又叮嘱道:“这里有两瓶,蓝色的是内服的,这紫色的呢是直接涂抹至伤口的,这药很是灵验的,不论是为何所伤,只要用了我祖母炼制的丹药,管包不治而愈的。”
她自说自话了一会,见尧广仍是不理,索性走上前去未有多想便信口道:“你都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我好与你上药。”
尧广伸手取案前的青釉茶盏,眉头微扬看向她,脸色说不出是诧异还是尴尬,此时她才察觉自己适才的那句话有多不妥,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
如此尴尬的气氛,紫鸢忙挠了挠自己的耳垂乱以它语道:“茶水凉了,我帮天神添些热的吧!”
她伸手接过尧广手中的茶盏,指腹无意中碰到了尧广的手背,冰冰凉凉的细滑如玉,紫鸢并没在意这些,尧广倒是忙缩回了手。
因为对大殿的格局不甚熟悉,紫鸢转了一圈才找到素日尧广喜欢泡茶用的玉壶在哪,她把重新添好的茶水送至案桌上,探寻地看着他,觉的他若是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似乎真的就聊不下去了。
在他跟前站了片刻,紫鸢见他仍然一副冰冷如玉的态度,她也只好讪讪道:“呃……我就不叨扰天神大人了,此药是三天的量,你要按时服下,三天之后…嗯我再来…”
刚走了几步,正要踏出殿门,她又转身向尧广促狭地笑道:“嗯……那个……那个,你能不能跟你们丹穴山的守将说一声,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别再难为我了,你不知今次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溜进来……”她努了努嘴,又道:“抑或者你有没有令牌什么的?不然我下次又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进来呢。”希冀的眼神望向尧广。
“你且去吧,只管叫他们以后不再难为你便了。”尧广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着她,这不惹尘埃的声音里似乎不再那样冰冷。
得到这样的答案,紫鸢自是满意。
离开丹穴山,她便捏了个决踩上云层,为了不惹祖母起疑心,在离大罗天不远处就按下了云头,徒步走了一段刚一脚踏进院落,便闻得一个委屈的发颤的声音:“我的小公主,你又跑哪儿去了,你可吓死灵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