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中有人喊道:“你胡说什么?杀了林务一家难道还想自称是大义?”
相令仪扶了扶额,有些不忍看。
“族长,你倒是说说,我说得对是不对。”
林岐有些慌——那些陈年旧事,知情人都已经死了,不可能:“可笑,正义何在。今日我若是死了,苍天有眼自会收了你们。”
俞振鹭见林岐如此恬不知耻,厌恶得皱了眉。
林务母亲听不下去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儿究竟犯了什么错,他才及冠还是个孩子,将来尚有前途无量,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陆进凌看戏似的:“是啊,范师傅别卖关子了。”
范攸宁很是满意这个称呼:“无事阁年初接了个少女的委托,说是去年正月十五父母被林务杀了。苏翕看她可怜,委托金额都减半了呢。”
“你胡说!我儿子我不清楚吗,他连蚂蚁都不会踩,怎么可能杀人。”
“……林务母亲,你都多少年没见儿子了。”范攸宁有些怜悯她,毕竟这一连串事件与此妇人无关。
“堂哥杀人与我父亲有关吧?”
范攸宁不知相令仪对真相掌握到什么地步:“不错。”
“去年正月十五,我无意间见到一对夫妇与堂哥交谈,还听到了父亲的名字。当时堂哥察觉有人,立刻带着他们离开了。没想到……”
“那对夫妇是来找林务父亲的,没想到林务为怕仕途受损,私自处置了他们。”范攸宁看向林岐,“可笑林务的父亲本就有愧疚之心,可为了自己儿子不得不压下此事。而你林岐,作为一氏族长,不拨乱反正反而与小辈狼狈为奸,企图压下当年旧事,就你也配说正义二字?”
林岐没想到藏了多年的事情就这么轻易败露,神情有些扭曲:“过了那么久的事情,说出来能对谁有好处,我们将相令仪改名换姓藏起来养大已是仁至义尽。你问问,林家人可曾对他有半分亏待?”
相令仪尚未开口,陆进凌倒是气得眼睛都红了:“给口饭吃、给个地方住,就做什么都能原谅了吗?你们害了他父母,难道仅仅养育之恩就想一笔勾销了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人都死了,还能怎样。再说,真正对着他父母下杀手的又不是我们。”
范攸宁悠悠地道:“你们本有选择,却还是将他们推入了深渊。林务父子千不该万不该在去年有机会赎罪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遮掩。而你,则是至今仍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林氏其余人见情势不对,竟不知何时悄悄地退出了院内。俞振鹭见危机已解除,放开了林岐,站到了相令仪身边。
林务母亲听了范攸宁的话,趁众人不意,竟给了林岐一刀:“你的确该死,林务和他父亲是多善良的人。若不是你当初逼着我离开,他们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衣袖沾了血,林务母亲像是没发现一样擦了擦脸,“你们走吧,杀人偿命,既然我儿做错了也该如此。令仪,你还称林务一句堂哥,我便相信你,只是今后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相令仪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当初林务之死自己也有帮忙:“伯母,今日之事你可以推到无事阁身上。”
“……?”
范攸宁看向俞振鹭,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必了。我会向官府自首。”
相令仪见林务母亲决然的样子,自觉劝解无用,作了个揖道:“保重。”
***
回程一行人相对无言,当事人不主动提起,旁人也不好提问,气氛显得很是尴尬。
范攸宁终于受不了这份沉默,嚷嚷道:“令仪啊,真没想到为了不相关的人你居然想拉我们垫背!”
陆进凌白了他一眼。
“若是想知道当初事件的始末。”
俞振鹭话未说完,范攸宁阻止道:“那人如今可不好惹,动手等于以卵击石,凡事讲求时机。”
相令仪尚未记事时便被林家收养,早已不记得父母的长相,偶然听到父亲的名字也觉得很是陌生。他并没有多么执着于“报仇”这件事,只是对于造就他人生的原因好奇罢了。相令仪看了看马车中的人,回想起刚发生的事情,第一次觉得有了些“归属感”,似乎那个原因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陆进凌看着干着急:“那人究竟是谁?你们这么遮遮掩掩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