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恢复了,吾为汝高兴,但——怎、可、如、此、待、我!
汝,可恶!
明知道在这世上,倦收天亏欠甚多的始终只有你一人——而你终以银骠当家的身份阻挡在吾必行之路面前。吾不可能对你出手,亦不能再针对由你坐镇的南宗——最后,你我百年情义竟成利器!
眼前似又一暗,瞬间复明。
你曾说过:“倦收天你到底要为难我到什么样的地步?”
原来,我一直都在为难你吗?
当最珍视的情谊成为枷锁,如今你已有了决定,不再为难——继承了注定与名剑金锋对立的银骠玄解,成为南宗新主银骠当家,与北芳秀对立!
不该如此,又怎会如此!
掌中名剑金锋长鸣,金芒大作,剑随心意,挥出——
白衣人不退不闪,金芒过处,落地的头颅,正与自己震惊相望!
好友——不对,吾在做什么!
单手扶着头,后退了三大步,眼前忽暗又忽明。
地上没有头颅,白衣人仍在对面,后怕的心焦却烧得自己心神俱裂,忽而大喝一声:“银骠当家!”
原无乡不可置信,垂眸望着胸口的剑尖,瞪大了双眸——眼前的人,眼前的剑,一声刺耳的呼唤——好友,你到底是怎样了?
倦收天头疼欲裂,倒退一步,又一步,怒不可遏,杀意炽盛,剑随意动,嗡鸣声大作。
不,吾想做什么——不能!强压下蠢蠢欲动的杀意,同样震惊到了自己——缓缓抬眸,望向眼前最珍视的人,吾不惜与南宗为敌也要带走的人,如今就站在面前,用另一个身份,另一种立场——他,是银骠当家,而吾——握紧了剑,握紧了拳!
原无乡望着眼前倍受煎熬的熟悉身影,强忍心中痛楚,拦住南宗弟子们不准上前——不准任何人对倦收天动手,却阻止不了倦收天对自己出剑!
那个人,自己拼了性命也要保护。自己同样亏欠了他太多,种种看不见的伤痛与内疚,都是无比沉重的负担。但无论如何,吾都相信汝不会如此冲动,此事绝对另有缘由。
剑指于心,剑尖颤动。
倦收天的剑从来稳如山岳,风云不改。
原无乡一阵心酸——好友,抱歉,吾如此残酷地对待你,利用了你我的情义作为最后的屏障,教你如此为难!
倦收天出剑。
剑无可阻,剑气纵横,天地崩毁的一剑!
原无乡不能退,身后是南宗的道子;他不能挡,这不是如今仅有四成功体的自己可以接得下的招;他不能避,也不愿避,无论如何,如今种种若能以一剑了结,那么,生受又有何妨!
以恩情挟迫,注定绝情断义,知而又行,吾岂无辜!
好友,吾不求原谅!
南宗众人见倦收天突然举剑相逼原无乡,顿时惊慌失措!但是剑光太快,谁也拦不住。如果连大当家也没有办法挡下的一招,他们又有何用?
原无乡纹丝不动。
名剑不停不止。
原无乡的衣袂皆被剑风扫裂,发带飘扬,发丝迷眼,却不舍得闭起眼眸。
这一道瑰丽金芒,剑如其人,它当永立于不可逾越之高峰,仰止之境,完美得令人欣慕——好友,你才是名剑真正的主人,它等了你多少春秋,终于,你来了。从此,邪魔之难,而道真之幸!
剑至,剑落。
金光一瞬。
对面山峰轰然而响,半面石壁被自下而上的一剑削平,整片石壁飞起数丈之高,砂土隆隆而落,随即整片石壁坠入不可测的深渊谷底。